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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母仪天下(2)

经过紧锣密鼓地筹划和艰辛的努力,修订过后的《氏族志》更名为《姓氏录》,正式刊印发行。这本《姓氏录》由李治亲自作序,并规定类例。

书中将全国姓氏地望分为九等,共收录245姓、287家,皇后四家被列入第一等,五品以上官员全部收入,由普通士兵晋升到五品以上的人也可以录入。

这个结果比《氏族志》在社会上引起更大的反对浪潮,缙绅士大夫们更是一片哗然,认为这个排名完全是按照“勋格”排序,将当时没有人在朝廷当官的旧士族全部排除在外。因而有很多缙绅士族对这个《姓氏录》完全不屑一顾,耻列其中。

尽管在李义府建议下,李治下令将之前发行的《氏族志》全部回收、焚毁,重新下发《姓氏录》作为官方标准,强制执行。李义府因为娶不上五姓女怀恨在心,怂恿武则天禁止五姓之间互相通婚。但是这样的措施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观念,婚姻崇尚门第的风气依然盛行着。政府明令禁止也不能改变这个现状,旧的士族之间仍然私下通婚,甚至有很多士族女为此终身不嫁。

皇后发威

在工作上,武则天既有能力又有手段,俨然一个成功的女强人;在妻子的岗位上,武则天牢牢地抓住了丈夫的心,无疑也是成功的。那么这样一个女强人兼好老婆又是怎样扮演母亲的角色的呢?

武则天对待她的情敌们是毫不手软,那么情敌的子女们又是什么下场呢?

武则天的头号情敌王皇后虽然没有亲生子女,但是她却有一个养子,也就是废太子李忠。刚刚当上皇后的武则天在表面上对这个继子仍表现出了温情的一面。长孙无忌案件爆发之后,李忠身边的工作人员告发他谋反,按照前例,他必死无疑,但是这个时候武则天却以一个母亲的角色来为他求情,虽然后来的结果证明,武则天对李忠有多么憎恨和不放心。

对于情敌萧淑妃的两个女儿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武则天是恨屋及乌,愣是让两个如花似玉的金枝玉叶成了老姑娘,一直到她们快三十岁的时候,由于太子李弘出面求情,她们才得以出嫁。

萧淑妃的儿子李素节就没有这么走运了,这个小帅哥曾经深受父亲李治的宠爱,但也正因为这样,武则天对他是恨之入骨,先是将他雍王和雍州牧的封号拿去给自己的儿子,然后又把他送到外面去当刺史,不让他和自己的父亲见面,派人监视他,最后索性诬告他谋反,懒得求证就把他杀掉。

李治的二儿子李孝死得比较早,所以和武则天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三儿子李上金的母亲杨氏长得比较漂亮,所以武则天对这孩子也没什么好感。于是乎,这个孩子和四弟同时被诬谋反,予以处死。

自从武则天进宫之后,李治的其他妃嫔就都成了浮云,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再为李治播下一颗革命的种子。所以除了上面的几个下场悲惨的王子公主之外,剩下的五个孩子都是武则天所生。

虽然武则天打击起对手来毫不手软,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和天下的母亲一样,对于自己亲生的几个孩子十分宠爱。

长子李弘在出生的时候,武则天就费尽心机地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之后更是积极给他筹谋太子之位。8岁的时候,李治夫妻让他监国,但是他却思念父母,哭哭啼啼,武则天心有不忍,就把他接来一起去洛阳旅游。

次子李贤,武则天也给他做了很好的安排,从李素节手里把雍州牧抢过来给他。三儿子李显出生的时候是难产,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武则天更是疼爱有加,为了祈求佛祖保佑,在他刚满月的时候就被交给玄奘,做了孙悟空的同门师兄弟,法号佛光王。小时候的李显身子骨比较弱,武则天为了给他祈福,专门在洛阳龙门给他开凿石窟,建造佛像。当然,武则天也不忘给他安排个好工作,把富饶的洛州给他,让他做了洛州牧。

最小的儿子李旦更是武则天的心头肉,一出生就被封为殷王,取名旭轮。后来武则天要把他送到封地去做官,可是他却抱着武则天的腿说:“阿母,阿母,我不要离开你!”看到小儿子的可怜样,女强人武则天也心软了,就把他留在了身边。

也许是出于对死在自己成功之路上的大女儿的愧疚,武则天将这份迟到的爱都倾注在小女儿太平公主身上。当年吐蕃到大唐来求婚,点名要娶太平公主,武则天不想让爱女远嫁他方,便想出让她出家当道士的方法,婉拒吐蕃的请求。

总体来说,武则天在刚刚当上皇后的一段时间内,对于自己亲生的子女基本上是保持着慈爱的母亲角色。对于情敌的孩子们,虽然心怀妒恨和猜忌,但在表面上还是没有做得太过分。

虽然李忠谋反一事未必是真,也许是武则天派人指使的结果,但是在表面上她还是以一个仁慈母亲的身份,去挽救这个“不孝子”。处死李素节和李上金也是在她后来当皇帝之后,为了扫除祸患不得不这么做的,虽然对于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不够关心,让她们不能在适婚年龄出嫁,但是她们的遭遇显然比自己的母亲要好很多。

亲兄弟明“算账”

武则天终于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当上了皇后,实现了当年“见天子焉知非福”的人生理想。在她完成自己人生理想的道路中,一批人倒下了,另一批人站起来了。

在朝廷官员中,以长孙无忌为首的贞观旧臣成为白骨,许敬宗、李义府等人则成为朝廷新贵。她的亲生儿子坐上了王位,而庶子们则开始了悲惨的人生。那么她的成功对于并州武家又意味着什么呢?

武则天是个念旧的人,当了皇后的她让自己的父老乡亲普遍享受到她的恩泽。当然,她的念旧不光有正面美好的回忆,也有反面丑恶的回忆。

对于自己的父亲武士彟,武则天充分显示了孝顺女儿的本性。随着女儿地位的上升,武士彟先被追赠为司徒、周忠孝王,后来又被追赠为太尉。

武则天的母亲杨氏,早年独自抚养武则天长大成人,后来在武则天图谋皇后位子的时候,又不惜以老迈之身为女儿奔走,可谓是武则天坚强的后盾。因此,她得势之后,先是将母亲封为代国夫人,后又封为荣国府人。

武则天的妹妹很早就去世了,所以除了母亲之外,她最亲的人就是姐姐。武则天这个姐姐也随着妹妹的晋升被封为一等韩国夫人,她的女儿贺兰也被封为魏国夫人。

当然曾经欺负过武则天母女的哥哥们,也因为武则天的升迁获得了晋升。武元庆从右卫侍郎晋升为司宗少卿,武元爽从安州司户参军提拔为内府少监,武惟良从始州长史晋升为司位少卿。也就是说这三个人都是从六七品的地方基层干部晋级为四品的中央中高层干部。这种速度在当时的官场好比是坐直升飞机。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的话,完全可以说武则天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对于以前的旧事能够不计前嫌。但是这一切都在一场宴席之后化为乌有。

女儿终于走出人生的低谷,没有辜负自己当初送她进宫的期望。对此,杨夫人感到十分欣慰和得意。想到这些年在武家所受的委屈,她希望找个地方能够发泄一下。

于是这天,她就召集了一个家族晚宴,她想着今时不同往日,武家能有今日的荣耀,都是沾了女儿的光。所以在大家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就想在武元庆兄弟几个面前发泄发泄往日的怨气。

于是她趁着酒意,对武元庆兄弟几个说道:“你们还记得你们以前是怎么对我们母女的吗?你看今天要不是我女儿,你们怎么能够享受这等的荣华富贵呢?”

其实受了这么些年委屈的杨氏,在这种时候说说气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武氏兄弟能够识时务地认个错,说几句好听的话,那么后来的惨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正当杨氏等着他们奉承自己几句的时候,却听到武惟良说道:“我们几个是功臣的后代,本来就是政府干部,我们知道自己没什么过人的能力,也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没想到现在竟然因为皇后的原因,被违背意愿地加官进爵,我们并不以此为荣,反而觉得丢人。”

听了这番话之后,杨夫人是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当时就气得离席,跑到宫里去把这些话告诉了女儿。

武则天听了母亲的话之后,心里那叫一个火啊!立马就让李治把这些不知好歹的武家人降职处分。武元庆被贬为龙州刺史、武元爽为濠州刺史、武惟良为始州刺史。

龙州在今天广西西南部,濠州是现在的安徽凤阳县,始州是现在的四川广元市,在当时这些都是荒凉无比的地方。

武元庆在到达龙州后没多久就死了,武元爽刚刚到濠州又被发配到更远的振州,也就是现在的海南省三亚市。虽然现在的三亚是度假胜地,但是在当时,三亚绝对属于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地方。尤其是武元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忽然被发配到祖国的最南端,很快就抑郁而死了。

当然这些并没有结束,武则天的姐姐韩国夫人和她的女儿魏国夫人后来也深深地伤害了武则天。因为她们辜负了武则天的信任,背地里和李治勾勾搭搭。

自从萧淑妃和王皇后被处死之后,武则天已经享受了很久的一夫一妻生活,现在竟然有人敢出来挑战她的权威,这让武则天无法忍受。最初的时候武则天还能够隐忍不发,但是后来姐姐去世了,武则天也将权力牢牢抓在手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

这个时候武惟良和武怀运这对兄弟又一次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在泰山封禅途中,他们被当做替罪羔羊,作为杀死外甥女贺兰氏的凶手被处死。

武则天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她身上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求,她不吝啬于将自己的成功果实与身边人分享。但是一旦这个人对她的权威进行挑战,威胁到她的地位时,她便会作出果断的决定,毫不犹豫地清除挡在路上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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