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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使的记忆 (1)

星期二,上学的道上。

今天的风更冷了。

但阳光却又很温暖,照在人的身上,有点懒洋洋的滋味。

欣月芽一头卷发斜扎,粉嫩的青苹果勾花连身长裙,外套一件烟紫色的勾花针织小外套,配着一双米白的中靴,一只浅紫的针织大包包。清新、靓丽、时尚——她绝不会错过任何可以展示自己美丽的机会。

这是她身为“女王”的首要宗旨:每一天,每一刻都要漂漂亮亮,绝对成为眼球的聚光区。

一定要成为,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的幸福女生。

在道上,和王熙羽“巧合”的撞见。

她先是呆了一呆,才说话道:“熙羽,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女生的颜色了?你以前不是说,这种什么红啊、粉啊,紫的,是女生的颜色吗?”她伸手掀了掀他的烟啡色外套,瞧着里面的粉色条纹衬衫,好象发现了什么古怪的大事。

王熙羽微微一笑,说道:“我真有说过吗?”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

欣月芽围着他打了一个转,一边说道:“有啊,你以前都只喜欢黑、白、蓝、灰,每次都是一付酷得不得了的死样啊!跟你一起去买衣服的时候,想说让你穿件活泼一点的,你都总是不接受。说女生才穿那种颜色!”

王熙羽的眼色变了变,好象有点难堪。低声问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欣月芽抿唇一笑,宛如百合花的笑颜格外鲜妍。熙羽真的变了好多哦。以前就算是觉得别扭,他也是绝对不会问这种问题的。永远一付我行我素的自信臭屁模样。

现在,却似乎平易近人了好多——而且,这种粉色的条纹本来就很适合容貌清秀的他,看起来,整个人,都似乎温柔了起来。

看得我心头急促颤动!

王熙羽有点不安地看着她。怎么这种脸色?他低眼打量了自己一眼,自我感觉还蛮不错的啊,就是,就是有点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难道是……

他挑了挑眉毛,有点头疼。

现在,好象有很多时候,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什么了!

“熙羽,你这个样子……也很好看!”欣月芽终于说出了她的看法。脸颊上微微飞上一抹胭脂红。使她那精致的五官,更加的动人心弦。一双晶亮的黑眼睛里,闪烁着俏皮的神色,整张脸都弥漫着清丽的笑意。

刹时间,仿佛一道欢快、明净的清泉窜入了他的心间。

王熙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舒缓地一跳。好象是一种,被人认同了的轻松。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

秋天的风,吹拂过两人的耳际。

两个人心中,同时掠过一阵柔软的、酥麻的感觉。

两张脸颊都有些发烫。

就在这看似万籁寂静,旁若无人的时候——

“欣——月——芽——!”一声清澈悦耳的超震撼级音波,震撼入正在用“灵魂之窗”交流的两个人的耳幕!

走在这条道上的人,都像被上帝的超级遥控器定住了脚步。目光统一而准确无误地追踪到正以秒杀级速度朝这边“飞行”而来的物体——揉揉眼睛——哦,不——是人体!

适时刹住!

脚尖一点,“无敌风火轮”立刻被撇在一边。艳杀人目的紫色运动外套,往欣月芽面前一站。一双闪亮的黑瞳酷意十足,先是向杵在一旁的王熙羽瞟了一个挑衅也似的眼色。

然后,对上欣月芽一脸的倔傲冷酷。毫无畏惧地宣布道:“从今天11月1号,这一刻8:05起,我正式麻烦你考虑……当我女朋友!因为,是你让我知道认真上课的重要,所以,我不再早退迟到睡懒觉;因为,是你让我知道幸福的重要,所以,我必须给你提供安全的依靠;因为,是你让我知道勇敢的重要,所以,我不会在犹豫中选择默然等待……”

“我不会考虑!”欣月芽绝情地吐出一句结语。一双眼睛冷盯着他,丝毫不为所动的铁石心肠。

“你必须要考虑!”优崇希强硬的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眼睛回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神色,令旁观的美眉们从喉咙底里逸出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型”男!

“我绝对不会考虑!”欣月芽坚决地对抗道。

“你绝对、一定、务必要考虑!”优崇希紧咬不放。

欣月芽恨得切齿,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她倏地横腿一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利落地把他掠倒,摊在地上。说道:“我看你……还是把本事练好了再逞强!”

优崇希立即一个单手撑翻起来,瞪着她看了半秒。伸手揉揉臀部,说道:“今天看你穿裙子,放你一马。改天,你等着瞧。”语气冲得很,没有半点示弱的地方。

欣月芽和王熙羽看着他刚才的敏捷姿势,知道他这句话也未必是名过其实——

打旁里,却出来一个闲事的,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还要不要上课的说,还有两分钟就打钟了!”

王熙羽淡淡一笑,对那两个僵持不下的人说道:“还是先上课吧?刚才好象有人说,不再早退迟到!”

优崇希斜地里瞅他一眼,跳上滑板。唱歌也似地说道:“今天的剧情,先告一段落。……欢迎……捧场的同学……继续追踪……”一句话说完,人已早在百米之外。

好一个来无影,去无踪——

在远处,有一个身影倚着槐花树……

在黄叶掉尽,朔风起的时候。

王熙羽骤然回头,就瞧见了跟在不远处的花落南。

他的头皮一麻,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花落南一袭深棕色的大衣,快步走到他的跟前。幽深的眼睛盯着他,神色中仿佛有着愤怒、疑惑、忧伤、隐忍。就在这一刻,不可抑制地暴发了出来,冰冷的声音硬得像铁:“今天,我一定要知道答案!”

他的眼神,宛如一根锥子,直透人心。

王熙羽轻轻皱起了眉头。他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应该怎么告诉他?又要告诉他多少?

“你为什么知道我和雨纱之间的事?你就是那个跟她订婚的人?!”花落南似乎不打算让他有丝毫逃避的机会,直接就问了出来。他今天必须要知道答案……

“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熙羽完全不需要考虑,就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不是我想的那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落南冷哼道。如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那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很希望你能够完成《银河纱落》!……希望看见你能振作起来,像以前那样!”王熙羽别开了眼,低声说道。声音里有种莫名的苦涩,心脏,又在隐隐作疼——一种深切的惋惜。

“你是怎么知道《银河纱落》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敢保证在她去英国之前,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怎么解释?”花落南直视着他,追问道。竟然觉得这个男生眼中所流露出的痛苦的神色,是如此的熟悉。

他心上的伤,也因此而裂开。裂开一道深而长的伤口!……就像是回到了那天,那天下午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那天下午分手的时刻。时间,就像是在面前倒流了回去……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却已不是那个他所爱的女生,也已不可能再是——永远都不再可能!

“是她告诉我的……在英国的时候!”王熙羽低语回答道。

“她为什么会告诉你?”花落南依然没有放过他。

“我们是朋友。”王熙羽平静地说道。

“撒谎!”花落南立刻抓住了他的话柄,冷厉地反驳道:“雨纱在这边长大,在英国根本没有朋友。这种事,她绝对不会隐瞒我……你为什么要撒谎!”他急躁地从挎包里掏出一张雪白的画纸,递到王熙羽面前。

王熙羽的脸色变了一变,抬头看着他。宛如有什么秘密被别人发现了一样……

“这张画上的人物设计,是我和雨纱一起构思的,你为什么会知道?用不着否认,这张图纸是11月5日下午4;45,我看着它从你众多的画纸中掉到了石凳底下……”花落南的语气几乎是锋锐的,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的他,完全没有了那天晚上的颓废,而是执着得令人吃惊。

“你在跟踪我?!”王熙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神情,是愤怒!

“我只想知道答案!你也跟踪过我,不要忘记了,谁才是始作俑者!”花落南拿话回敬他,语气和神情却是彬彬有礼的。

王熙羽却是笑了。这才是花落南本来的样子吧?谦和,却不好欺负……

“你笑什么?请你告诉我,你怎么会画这张图,而且,下笔的线条,构图的习惯,都是雨纱一贯的风格!”花落南严肃起来的表情,还真让人难于拒绝他。那种虔诚的眼神,可以叫任何一个人为之心软的。

他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王熙羽心想。他踌躇着:要不要告诉他?如果说了,对他来说究竟是一件雪中送炭的好事,还是一件下井落石般的坏事?

谁能来为他做决定?!

但是,他也知道,这个花落南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再如此纠缠下去,也许对谁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他本应该控制住自己,不去见他的。但当薇玎灵把花落南的情况告诉他之后,他的心就变得不由自主。

而且,有股义不容辞的愧疚在驱使着他。

花落南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难于抉择?但他会耐心地等,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是非常的重要。这,已经是最后一点有关于雨纱的消息。

“我可以信任你吗?”王熙羽浅棕色的眼睛看着他,慎重地问道:“如果,我将事情告诉了你,你确定可以为我保密吗?绝不让别的人知道?”

“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花落南读懂他的表情。承担道:“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非常重要。我绝不会拿雨纱的事情来开玩笑的,你放心吧!”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发生在刹那之间。

王熙羽选择相信他。

当王熙羽附在他耳边,把话说完。

花落南整个人都是震惊,而颤抖的。清俊的面孔上,宛如含着一颗酸涩入心的青梅子,眼眶里浅浅地泛起了湿润。

他拼命忍着。他不是一个可以在别人面前落泪的男生。但心中的悲恸早已大于他所能承受的程度!双手蓦然执起王熙羽的衣领,他忍不住想要动手揍他,狠狠地把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他低低地嘶声叫着。没有人能体会他此刻的感情,是多么的复杂、多么的凌乱、多么的痛苦——仿佛光明乍然地来到了他的黑暗之中,仿佛有人伸出一只手来,把他拉离了悬崖边。可是,转眼间,却是全世界都远离了他,只遗留下,一颗喘息着的心脏,在他的掌心中仆仆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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