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僵局
看着楼上转角处的筱盈离开的背影，心琦终于走出墙角，埋没在阴影下的寂寞表情瞬间袒露在光线下，悲伤的，一发不可收拾。
转身走上楼梯，却听见身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犹豫了下还是往声源处走。迎面而来的一大群人神色各异，四处张望，是找寻找什么。看了看没什么。于是还是回头去教室。刚到拐角处，便看到蹲在地上的一团阴影。
“又是你？”
心琦逆光而站，低头的角度将男生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的脸看的清清楚楚。很好奇，这个男生到底是可恶到怎样，令他每天都被暴力对待。
男生闻言错愕的抬起头，看到心琦后迅速起身往反方向走去。
“他们四处找你，你就这么走出去，找死么？”
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淡淡的说着。于是男生突然停顿的脚步，似乎犹豫着，却又不想被多管闲事。于是就这么僵持着，直到被另一个脚步声打破。
心琦认得，迎面走来的人就是筱盈说的安晨曦。只见他背着一个人，匆忙走向走廊的另一边。本来可以当做路过的风景过滤掉，却偏偏看见了放在安晨曦肩上的那只手上眼熟的戒指。是去年夏天被筱盈拖着去买的对戒。兀的，就这么的慌乱了起来。
心突然被高高的提起，仿佛停止了般的窒息感。刚刚明明看见她安然离去的背影，怎么此刻变成了这样。毫无生气的手垂放在安晨曦的肩上，跟随着男生不停行走的脚步而不停转换着越来越清晰的角度，终于看见了趴在男生后背上那张双眼紧闭着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发丝胡乱的帖在布满汗水的额头，凌乱不堪。
“筱盈…”慌乱着犹豫的喊出声，却在瞥见身后尾随而来的小翊后立刻住了嘴。
小翊脸色着急的跟在安晨曦身后，手拿着筱盈的包包，迅速的走过去，并没有看见拐角楼梯处一脸悔意却又欲言又止的心琦。
于是急忙后退，眼睁睁的看着远远而去的三个人。随之手机响起，是VV的简讯“筱盈出事了，在医务室。你快过去。”
茫然的看着，木纳的收起手机。转身继续上楼，而还一直站在原地的男生，看着心琦，犹豫着该不该跟上，看了看女生有些不知所措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一路尾随而上，到了天台。似乎很多学生总喜欢这个有些凌乱的地方。天台是学校堆放杂务的地方，废弃的桌椅板凳，胡乱一通的横竖放着，却在以天空为背景的场景下，现出不一样的味道。心琦站在最前端的护栏前，平视前方，却看不清眼神中的深邃。
“你认识筱盈？”男生将刚刚在楼梯处的一幕看的清楚，疑惑的开口问着。
闻言的心琦诧异的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我和她一个班。”男生耸肩的答道。
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眼熟，原来他就是那个筱盈口中的奇怪男生。很少说话，被班里的人孤立，被那些年少猖獗的男生殴打的时候，却从不还手。貌似记得，筱盈说，他叫陈逸彬。
“你就是陈逸彬？”
男生不置可否的耸肩点头，嘴角不经意的抹去一丝自嘲的笑。
气氛突兀的冷了下来，谁都不说话。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思路，让两人都不觉得尴尬，于是各自怀着心思前后而站。
“喂。既然那么担心，干吗不去看看她？”
陈逸彬打破沉默，问着心琦心里的那根刺。半晌听不到她的回答，只是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于是，没有声响的转身离开。
已经开始入秋了，风不再那么柔，吹久了，便也觉得冷了。
“因为不适合。”这是回答陈逸彬的那个问题，却还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什么不适合？”突然出现的轻佻的声音让心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回头看去，看到站在身后一脸惬意的裴孜皓，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接下他的话。所以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看来有人心情暴躁嘛。”目不转睛的看着心琦的背影，半晌，继续说道“刚刚看到上次那个办公室女生被人背去医务室了，你不去看看吗？”
视线里的女生依旧是背对自己而站，毫无动静，几缕发丝在风中胡乱的挥舞着，没被隐藏好的悲伤悄悄流露出来分散在心琦四周，让身后的裴孜皓久久的凝视后灼伤了视线。
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向来不管闲事的冷漠女生此刻迎风而站，泪流满面，毫无生息。泪水肆意的流淌在面颊上，划出一道道泪痕，被风吹过后又渐渐干涸，只留下淡淡的印迹。无人察觉。却是心知肚明。
又一滴夺框而出，却在半路被截住。而一直沉静在情绪里的心琦惊愕着当下的状况，不知所措。
“你还是嚣张一点吧。这样还真不习惯。”裴孜皓拿着面纸抑住那滴泪，而后叹着气说。
“要是真那么不痛快就干干脆脆的哭出来，憋着能让你爽点吗？”说着，略带粗鲁的揽过心琦靠在自己的肩上，“不跟你收费的喔。”
天依旧阴沉着，风依旧肆掠着，杂乱的天台安静的沉睡着。
裴孜皓嘴角依旧上扬着。眼神却出奇的温柔着。感觉到T恤上迅速的湿意，揽在心琦肩上的手加重了些力道。是要给女生些坚强的力量，或只是温柔的安抚着，只是，都无所谓了。惟独能感觉到心琦拽着自己衣角的手不停在发抖，还有她头发柔顺的触感。所以，惹的他的手，一再的流连。
小翊颓废的半倚在墙上，转过脸便看到半躺在床上挂着点滴的筱盈，医务室的老师坐在另一边织着她的毛衣，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兴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直漠然的进行着，并已经存在了如此之久。
谁也解释不了心琦突然的反常，只是没有人敢向前走一步打破当下的僵局。但是此刻面容异常憔悴的筱盈像是引爆了小翊的一根导火线，迫使他不得不去弄清楚。
于是迅速直起身朝楼梯口走去，因为意念太过集中而猛的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安晨曦，猝不及防的冲击让安晨曦后退了一大步，手中的番茄汁的掉在了地上，发出很响的撞击声。
小翊的卤莽让安晨曦皱了皱眉，却没说更多的话，而是弯腰拣起番茄汁，这是医务室的老师让买的，说是筱盈贫血的厉害喝这个比较好。
“照顾好她。谢了。”丢下这句话，小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安晨曦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往医务室走去。
刚走进门，就看到卧坐在床上的筱盈侧着脸颓靠在白色的枕头上。手指像是有意识般的一下下的敲打着床边，走近了，才听到她嘴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对安晨曦的到来似乎浑然不知。待男生走至床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才抬起眼看向这边。
伸手接过男生递来的番茄汁，半晌，缓缓的说。
“听的到吗？”
“什么？”疑惑的问着，然后迫使自己静下来仔细聆听。合着筱盈哼的调调，渐渐听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旋律从窗口幽幽的传进耳朵里。不知是哪里在放着这样一首歌。旋律很轻很轻，轻到安晨曦可以清晰的听到筱盈呼吸的声音，一下一下，似乎合着音乐的节拍，缓缓流淌在空气里。
“这是她最喜欢的歌。”
没有接她的话。因为他知道，她有很多话需要诉说，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一直都在等待这样一个宣泄的机会。他知道，她或许太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