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单线
智海的《花花世界2》,亲厚温暖,是现代难寻的琐碎细腻。不明白现代父母每月花几万元让子女读名校学奇技,却对这等亲子漫画置若罔闻!没奈何的,怎样的时代便有怎样的观众,然后有怎样的作品。
七十年代我开始看《龙虎门》之余,也爱上看王司马先生的《牛仔》。王司马的画底深厚,看早期金庸小说的插画便能体会。王司马先生的厉害,在于使用纯净的单线条,便表达出最立体最不容易言语的感情,看牛仔的腰果眼睛和一轮弯月微笑,总共三条线,没需要半句对白就叫人眼眶困着半弯暖泪。一直想弄清楚,他画那几条线时有什么魔术!爱看牛仔像一般小孩般恶作剧,也爱看他躺在沙发上胡乱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有时他会想象外星人的火箭跌到门前,有时他会画父亲的肖像贴在沙发上,便想象父亲抱着自己看电视——也许只有那年代的人,仍会对世界抱有憧憬。
不求动作连贯,不谈那电影感,《牛仔》和《老夫子》这类四、六格漫画,是取意的,格和格之间有恢宏的想象空间。牛仔的故事短浅而情谊深厚,人物的性情善良,动作缓慢,你看它,会忘掉急赶;你看它,不会相信这世界充满诡诈。我常想,只要让孩子从小看《牛仔》,看手冢治虫,看蔡志忠中国名著漫画系列,即使未必能培养成什么深厚的文学基础,至少也不会成为很坏的人。
多年前已经买齐了由《明报》出版的《牛仔》全套四十二本的结集,很可惜当年结集用的是一般新闻纸,虽说的确最能保存在报纸连载时的原汁风味,然而时间久了,画面就变黄变脆。今年书展,看到最兴奋的书单之一,是天地再出《牛仔》,知道是书纸印刷,兴奋了老半天。第一时间便到天地柜位翻看,却发现在原来黑白的画稿上加了单色,而且手法不高明,有点儿失落。只是为了《牛仔》,我的容忍能力大增,打算收藏这个版本。
生吞黑豆
多年前在京都朋友家里,边吃暖枝豆边看烟花的滋味毕生难忘。然后我继续喜欢吃,每次在日本餐厅看餐牌,首先会找枝豆,要暖的,盐水浸泡的,必尽半盘,却没想过,生吞黑豆原来很难!台湾著名中医张步桃提出,每天用盐水生吞四十九粒黑豆,是中年人最便宜的保养妙法。盐水的咸,会带领一切营养气息进入肾脏,黑豆皮黑,本来就入肾,再把黑皮剥掉见青色豆肉,便知入肝,即是说黑豆本来就是补肾补肝。我们在杂货店常见的青肉黑豆,有半块指甲般大,质地又硬。张步桃医师建议把黑豆生吞,其实我们消化不了的,吞下去六至八小时后,生黑豆便会随大便原粒排出。骤耳听来很无谓,其实这么一吞一吐,即使没有把黑豆消化掉,用意在于摄取黑豆旺盛的生气,这也是买不起贵价补品的普罗阶层的养生保健法。
像张医师般生吞黑豆,当然没吃枝豆般甘甜,也没鲍鱼花胶咁咁:粤语,这样、这么、如此。多汁,而且生吞四十九粒黑豆,对喉咙管道小的人绝对是折磨。曾经买过半磅生黑豆回来,依照张医师的指引,训练自己先吞几粒,感觉既寡口又顶胃。想起大便时,四十九粒黑豆冲口而出,准会挤痛屁门,一直在战兢,什么时候才能一鼓作气吞它七七四十九粒。吞黑豆计划一直搁置,直至半年前在西田百货发现点点绿出品的“有机香酥黑豆”。黑豆来自内地,经台湾处理,号称是有机方式种植,这个我没法求证,只有相信。不谈保健,黑豆本身非常美味脆口,豆皮带有微烘的干香,正正经经没有什么添加的异味。最欣赏这产品只供应原来的豆味,幼幼:粤语,细、小。盐都没半粒,能够吃到自然的豆香,已经很可取了。我没有像张医师般,算准那七粒之最完整阳数,每天开罐就像吃薯片般吃十几粒,偶然见饿又咬十几粒,多爽神。售货员说黑豆不经油炸煎炒,没热气的。自己吃过几罐,发现经烘焙方法做的也会微燥,多吃仍会喉咙见热,要半匙枇杷膏便可和一和。黑豆经过干烘处理,该失掉张医生所指的“气”了,唯其黑、绿两色依然入肝肾。男肾女肝都是先天之本,吃黑豆该没坏处,如果能把白头发的生长速度稍为放缓,更是意外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