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求救
多年前,写了篇《楼上来的声音》,说到住在上层的一屋小孩,为了发育强健很喜欢跳绳。晨早跳,黄昏跳,晚上也经常跳,他们的地板我的天花板不时活受罪,弄得本来有睡眠问题的我,更形如痴呆。曾经好言相劝,丝毫不得要领,被孩子们那蛮不讲理的母亲疯狂反噬之余,有人更爱斗气,恃着住在楼上,情势比人强,你投诉我就偏偏变本加厉,楼上孩子由个人单跳项目演变成三人跳大绳壮举。跟管理处投诉,只是三两句远亲不如近邻之类的废话,楼上跳绳的热情没丝毫减退。熟睡人永远不会明白失眠者苦况,再来不分昼夜隆隆作响,多少次我以为天花板要崩塌下来,那惊恐、那种精神备受折磨,只一线间就到青山!
跟自己说,我是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人,一定有方法的,不一定要杀人,呵呵呵!天可怜见,终于有日在街上,给我邂逅到一条六呎长的粗木方,哇,多粗壮啊!哈哈哈,我灵机一动,个人先把木方悉心处理,把一边木头完美包扎,在没有弄坏自己的天花板的同时,把木撞向楼上,让他们感觉到地震的感觉。他奶奶的,你什么时候休息我什么时候动土。我一直想,必要让他们明白失眠,让他们感受痛苦,所谓人生真理,必先经历切肤,才能亲身体会。没几星期,轮到他们成为投诉者,两伙人再到管理处门前互相噬咬,交涉几回,楼上契弟户终于“明白”了何谓体谅!我得以安睡。原来人与人之间就是不容易商量,原来一开始就没打算你好我好。
后来一位中学小师妹,凑巧搬进屋苑来。有天跟她见面时,她说看了文章,身为虔诚基督徒的她,认为我的行径很黐线黐线:粤语,本义为电路中的短路,引申为心智神经不正常。,她相信大家都是神的儿女,一定有其他和善方法解决问题。我跟她说,你大可因为有这样一位学兄而感到羞耻,我可完全没有惭愧的意图。大概两个月后,小师妹来电,相告她楼上新搬来的一对中年夫妇,不知道他们喂老鼠,还是养蟑螂,他们奇怪地总要在晚上十一时后,才开始锯木条和剁肉饼,好像必要在某时辰进行某种仪式似的。那种连绵不绝的剁剁剁声音,偶然还附送木头跌在地上的轰然巨响。几个月来,弄得小师妹的小老公患上了失眠症。每夜到了某时辰,必然从梦中惊醒。她曾经到楼上理论,中年妇人只随便唯唯诺诺便关上门,到次夜——情况当然持续!小师妹唯有到管理处求助,“实Q哥哥”更早明言中年夫妇平日行为充满异样,小师妹在管理人员伴随下上门,中年夫妇起初疯狂谩骂,后来竟然采取死不开门策略,各人没奈何。然而骚扰没减退,神秘锯木剁肉行为,依然约定每夜子时始动。最后更惊动香港皇家□□,结果差人先生说,只要他们亲身在场时听不到声响,便完全欠缺提出起诉的理据。
然后,小师妹来找我,她吞吞吐吐问意见,我反问她,耶稣有什么suggestion?她说没有,最后还单刀直问我的粗木方还在不在?“孙悟空会没有金箍棒吗?”于是她和神情颓丧的小丈夫前来我家,我先向他们说明,如果楼上是强劲的黑社会背景,你们还是认命搬屋罢了。然后,我从秘道取出几乎尘封半吋的粗木方,清楚向他们解释神棒结构,示范腰腕合一,以及如何直取天花板透劲而发,让一层环回震荡力在楼上发生。我认为,我该为木方申请专利。
两星期后,小师妹还棒回报,木方在清晨时,分别动用过共三次,中年疯夫妇的行为收敛多了,由肆无忌惮变得步步为营,他们变得有顾虑别人安睡的必要,进行奇特仪式时轻力多了。小师妹连声称谢。我心中明白,以暴易暴未必是解决问题最妥善的方法,而且住在楼下的人,要挑起斗争是蚀底又犯险的。但官府在远,天父公务繁忙,人世间很多烂事情不可能靠祈祷或好言相向便有团圆的结局!楼上人呢,总是黐夹贱!唯有神木在手,才有机会暂享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