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肤色与脾气的关系
于是公婆在和我们住了半个月后,带着孙女小菱打道回府。而我则带着小俊住回娘家,我们的新房,就成了我老公一个人的新房。临走时,公婆还欠疚地表示我们新房的费用还是他们继续买单。
从此我和老公开始了“分居”生活,咱俩人成了周末夫妻。这还让我们单位里的同事一时误会了。某天,跑出一个自以为是的冒失鬼问我老公:“哎呀,老弟,听说你和老婆离婚了,这是真的吗?”我老公听得那个晕啊。
九月,小俊上幼儿园了,每到星期五,婆婆就打电话给我,问小俊什么时候过来啊,要我带上小俊一起回去,她说,双休****在家也没事,到我这里正好休息休息。其实谁没个事啊,好不容易上完五天放个假,也想有自己的活动,婆婆她老人家想孙子,从来不直说,反倒好象是为了我似的,还得让我感恩戴德,到她哪里便由不得我,唉,真是不愿意也不能说。
每次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们还是会数落我把小俊带得这不好,那不好的。有一回,我真是被他们弄烦了,不高兴地说:“小俊好好的,你们为什么总说他不好呢,你们说变丑了,哪里丑了呢,你们说瘦了,我称过了个子高了,体重也重了,倒底哪里不好呢,你们能不能别说了,就算你们不满意,在我面前能不能别说,我不在,随你们怎么说。”
我的话把他们吓一大跳,都愣愣地望着我,可是第二天,他们的老毛病还是又犯了,我再也忍不住,居然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算我求你们了,还能不说啊,我承认我是个失败的妈妈,行不行!”他们这才住了嘴,想是这话一定振憾到他们的心底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没再责备我。
公婆不责备我了,转而开始责备弟弟的丈母娘,大谈孙女如何如何不好带,自打他们接手孙女后,发现孙女老是拉肚,绝对是出生时丈母娘没带好的原因。那么大冷的天,丈母娘偏说小孩要带凉点,衣服穿少了,这才把肚子弄坏了。
这让我想起我坐月子那会,她老说我妈把小俊给捂多了,所以只要小俊一感冒咳嗽,她就说是我妈没带好,真是好笑,这穿多了也不行,穿少了也不行,倒底怎么穿才是好,只有天知道。
公婆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责备弟媳的妈,但是我发现他们从来不敢在弟弟弟媳面前说一句丈母娘不是的话,倒是好几次,我送小俊到婆家时,弟弟弟媳正好接女儿回娘家(这已成常规,平常公婆带孙女,休息日和我一起带小俊,孙女去外婆家),弟弟不止一次责备公婆,你给我女儿吃什么啦,怎么又拉肚了,一定是你们给她吃油腻的东西。
婆婆总是不承认,看着公婆两在弟弟面前低声下气,只有被责备的份,我心想,你们也尝到被责备的滋味了,怎么样不好受吧。
这次,弟弟说得特别重,婆婆终于说,小俊什么都能吃,长得多好,瞧你们,连一点晕星都给她吃,真是可怜,吃一点油有什么啦,结果被弟弟便纠住不放,说果然是你给她吃了油星了,两个人开始吵起来。
婆婆气起来,再也不躲着藏着了,大声说:“就是你那个丈母娘,月子里,给小菱穿得太少,把孩子冻到了,哪有小孩一直拉肚的,现在反而怪我,我本来已经把孩子带得好多了,不怎么啦了,结果你们休息天一带走,再送回来,又开始拉肚,如果你们不带走,我肯定能把她拉肚的毛病治好。”
这下可是捅到弟媳了,弟媳大怒,说:“你是说我妈没把宝宝带好啦?”两人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剑地吵起来,两个人都是大嗓门,喊叫的声音整幢楼都能听见,最后两人都哭了,弟媳说:“我不要你带了。”说完,她把小菱一抱摔门而出,弟弟气愤地又责备婆婆两句,然后也出门开车离去。
婆婆这边哭得更是伤心欲绝,一边哭一边说:“我带孩子这么辛苦,为得什么呀。”
我想她们这一架吵得真是够凶的,我算是见识过了。以我的经验判断,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的缓不过来。
不过没两天,老公对我说:“弟媳的妈真是厉害,弟弟说丈母娘昨天住院了,诊断是脑梗,怎么会这么巧,妈说一定是丈母娘的诡计,好让女儿有台阶下,妈还得去医院看她,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女儿不用道歉,妈还得继续带孙女。”
我心想,是这样吗,人家若是真的生病了呢,瞧你们瞎想的吧,哪有人没病把自己送进医院的啊,真是没事做了,你们就别小心眼了。
后来,婆婆按着性子,买了东西去医院看望亲家。弟媳的妈拉着婆婆的手,忧心冲冲地说:“我这病不知道能不能好呢,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就要靠你们照顾我女儿了。”说完眼泪汪汪的,婆婆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从医院回来后,婆婆的态度立马从东风变得西风,她叹息着说:“看来我们是错怪她了,她这回病得真得很重,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接着带吧。”弟弟把小菱送过来,公婆就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接着带孙女。
但是一个星期后,弟弟的丈母娘就出院回家去了,婆婆得知后气愤地大叫:“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演戏,太会算计人了,这女人真是可怕,我竟然上当受骗了。”
我心里暗想,您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不过好象人家比您老还要高明了那么一招。
这之后,婆婆口没遮拦的毛病越来越重,她不断地表现出对弟弟丈母娘的不满,特别是当弟弟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弟弟就说她:“人家妈妈是真的生病,病历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你这人怎么老说人家算计你,当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婆婆就说:“你是当局者迷,你已经完全被弟媳迷昏头了,什么都帮他们家说话,这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你们那卖房子的钱,倒现在归谁管啊?”
弟弟说:“我给我老婆管怎么了?”
“你们不是说卖了房子准备在市区买房的吗,怎么到现在不买,你们家那两个女人太厉害了,你要小心点,别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那钱放在你老婆那里可不是个事啊。”婆婆忧虑的说。
“钱放老婆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人真奇怪,我爸的钱不是一直牢牢地管在你手上吗?”弟弟反驳说。
“这哪里能比的,我是提醒你啊,万一你们离婚,你可就一无所有了!”婆婆又在杞人忧天。
弟弟气愤地指责婆婆说:“你发什么神经啊,你这做妈的难不呈想我们离婚吗?”
天下哪有父母希望儿女离婚的,婆婆为什么动不动老担心儿子儿媳会离婚,她怎么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她什么时候在这方面才能少烦点神,别再做第三者。
鉴于弟弟坚定的跟着弟媳的路线走,我的婆婆说什么也没法挑拨小两口的关系。她只能经常对公公说,唉,其实我儿子很好的,都是让她们家给带坏了,怎么和她们一条心呢,算了算了,只要他过得好,我也不管了。
这让我不由想起我那可恨的墙头草老公,他怎么就和我不是一条心呢。
以前每逢过年过节,公婆和弟媳的父母礼尚往来,两边亲家好得如胶似漆的,自打弟弟的丈母娘生病不带小菱之后,亲家们的关系每况愈下,裂缝越来越大。
公婆有一回坐弟弟的车子,路过弟媳娘家,弟弟把车一停,说要上楼拿个东西,问公婆要不要也一起上去,和他的丈母娘打个招呼。
婆婆说:“打什么招呼,我们在车里等,你上去拿了东西就下来,别和那女人说我们来了。”
弟弟上楼后,过了一会儿,弟弟的丈母娘也跟着弟弟一起下来了,人家满脸堆笑上前说:“大姐啊,怎么也不上楼坐坐昵?”
公公忙下车陪笑说:“哎呀,只是过路,不想打扰你们的,大妹子还特意下来,我们真是不好意思啊。”
婆婆坐在车里始终屁股没动,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弄得弟媳的妈很是尴尬,回家后,公公为此数落婆婆,婆婆气呼呼说:“那个女人,真是个笑面虎,我不想和这种人来往,你装什么和事佬,我恨不能和她大吵一架,不理她已是我一忍再忍了。”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弟媳那边去了,据我估计,大概是我那口没遮拦的婆婆对弟弟也讲这番话,弟弟和弟媳说话间,无意露了些只言片语,结果很严重,人家丈母娘也来了火,对弟弟弟媳发下狠话,发誓再不和我婆婆这种蛮横无礼的人来往,这下,好亲家算是彻底破裂了。
如今她们形同陌路,这关系还比不上公婆和我父母淡如水的亲家关系,至少我们这里还没到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有天,老公突然对我说:“还是你和你家人比较单纯。”我很诧异,他不是一直说我家是一群小人吗?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淡淡一笑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啥时觉悟的?”
老公说:“你父母相比较弟媳一家人来,还是你们家比较好说话。”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总算明白过味了。老公还说:“我妈讲了,你家人没心眼。”
我苦笑一下,暗道:“是呵,在你们眼里,我们一家从小人又变身成白痴了。”
婆婆经过与弟媳妈妈的几次较量遭遇失败后,心里对带孙女小菱很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她又特怕别人说他重男轻女,只好打落牙往肚里吞,硬撑着耐心带孙女。
公公向来就喜欢男孩,所以重男轻女方面表现得要比婆婆明显的多,我经常看他数落小菱不听话,一天到晚动个不停,厌得烦死了,他教训孙女从来不吝啬,而对小俊即使责骂也总是和颜悦色的。其实小孩子家,哪可能象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呢?若真是那样,反叫人担心呢。
婆婆跟我说,现在带着孙女都不好意思出门,周边邻居碰到,总是说,这是你们家的孩子吗?怎么一点都不象你家的孙女啊,你那个孙子长得白皙秀气,这孙女又黑又土,带她的外婆是不是农村人啊?
在我看来,我那侄女,黑确实是黑了点,但是五官模样还算过得去,婆婆之所以那样说,最终的目的不是抱怨小菱长相不好,而是指责弟弟的丈母娘根本不会带孩子,把小孩带得土里土气。婆婆总是能找到莫须有的理由,责怪她看得不顺眼的人,婆婆看我不顺眼的那会,不是经常在我星期天送回小俊时,说孙子怎么变丑了,这是一样的道理啊。
公婆他们这样嫌东嫌西的,无非是不想带孙女,可又不能直接说出口,那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可放,只好统统地扣到弟弟的丈母娘头上了。
公婆重男轻女,可谓路人皆知,但在弟弟弟媳面前,公婆不敢造次,不过嫌孙女的丑话说多了,不自觉中变成一种习惯,于是就有了失口的时候。
一次全家人围坐一桌吃饭时,婆婆口没遮拦的毛病又犯了,忘形地说:“小菱,长得不象我们家人,我儿子那么白,小菱却这么黑啊。”
弟媳的脸当场就乌云密布,但她仍笑着说:“怎么不象呢,这正是象您啊。”
弟弟也在旁搭腔:“就是啊,小菱深得你的遗传,妈,你是全家里最黑的人,不象你象谁呀?”
我们全都哄笑起来,婆婆一时语塞,脸色灰灰的。过了一会,婆婆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看怎么都不象,这小丫头脾气野蛮暴躁,我们家根本没这样的人。”
我听得想笑又不敢笑,弟媳依旧笑着反唇相讥:“妈,这不也正象您嘛!”
弟弟又在旁搭腔:“都说黑皮肤的人脾气不好,现在看来一点不假啊,妈是,我老婆是,小菱也是。”
我凑个热闹问一句:“说黑皮肤的人脾气不好,这是什么道理呢?”
弟弟回答:“可是有典故的,张飞是人尽皆知的坏脾气,他不就是有名的黑脸。”
我们全家人听得又是哈哈一阵大笑,除了婆婆面无表情。
等弟媳他们走了,婆婆终于可以发泄她的愤怒:“这孩子又黑又丑,我儿子还把她当个宝,换了是别人家的,我连看都不想看,因为是孙女,没法子推掉只好带着。这孩子一丁点没我们家人的遗传,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公公连连向她使眼色,意思是说这样露骨的话,当着大媳妇的面,你也敢说?
我忍不住抖胆说:“妈,瞧您这话说的,哪有父母嫌自己孩子丑的,就算真的是丑,也不会觉得,小菱是弟弟的孩子,弟弟哪有不喜欢的。”后面,我还有句话没敢说出来,那就是,好的您就说象您家人,坏的您就说象别家人,您也太过自恋了吧,您把自己想得太过完美了吧。
之后,婆婆愈发看不顺眼弟媳,愈发不乐意带孙女,经常在弟弟面前问,小菱什么时候给她上幼儿园。可是,这会小菱还未满两岁。
我想公婆带小俊时,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小俊两岁多时,我想接回娘家,给他上小托班,婆婆死活都不肯同意,说那么小的孩子送到幼儿园容易生病,非要等到三岁,才让上幼儿园。他们重男轻女的态度,到这会在弟弟弟媳面前也不再遮遮掩掩。
弟弟、弟媳那么聪明的人,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弟媳和我闲谈时,提起打算过了这个冬天,就让女儿提前上幼儿园,省得婆婆罗里吧嗦,她不想再受婆婆的气,只是觉得她娘家附近的幼儿园不够好,她和弟弟想打算买套学区房,把女儿未来上学的事给一次性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