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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舞殇

我自认是得罪了连惜。若不迁罪已是万幸,教舞的事情大概是不能了。

我本以为我挺讨厌她,跋扈骄纵,不可一世。而今日一见,我到是挺欣赏她的。她作这一舞,必定是绝世之舞,当可与飞燕掌中舞,玉环的霓裳羽衣舞相较。比京中的闺阁之舞,多了不知多少惊艳去。

然而我不喜。我作不出这样的舞。我未曾习武,做不到于花上立足,自然也挽不来那般的剑花。

但就算我能作这样绝世的舞,我也是万万不肯的。

夜间,我难以入眠,脑海里全是连惜的花上舞,她的妖娆媚态,还有她流血的玉足。我的心隐隐的疼。

我听说过这种舞,我以为,它只是传说中的一支倾国之舞,或许侥幸存有舞谱罢了。却万万想不到,竟真有人能跳出此舞来。

传言此舞为梁光帝刘尚后妃霍安苏所作。

霍安苏本是将门之女,因父功进选。然而霍安苏并无殊色,君恩不常。后来霍家为奸人所害,霍氏族人皆尽戮没,只留下一个霍安苏,在深宫里无宠终老。

霍安苏不甘心。为报灭门之仇,她精心排了这支花上舞,于光帝寿宴上献艺。光帝一见之下果然惊为天人,从此专房之宠。

光帝沉迷于霍安苏的花上舞之中,不思朝政。朝廷日渐腐败,如此数年已然是一个空壳。而姜氏此时揭竿而起,以清君侧为名,要求处死妖妃霍安苏以谢天下。梁光帝不允,派兵镇压,姜氏索性以万民之义浩浩荡荡带兵直往京城而来。

光帝的军队简直不堪一击。姜氏得民心,顺时势,数月之间已经兵临城下。

据说城破之时光帝想要和霍安苏一起逃走。那妖妃霍安苏一剑刺进了光帝的胸口。然后用那柄刺死光帝的剑,作了最后一支花上舞。

------霍安苏

御花园里的牡丹开的依旧热闹得很,你说很好看。你说若不是爱妃,这些牡丹就白开了这么一场,该有多落寞。

你大抵是忘了,曾经我也像这些牡丹一样,没有你的垂怜,在这深宫里苟活。

生,不如,死。

你没有让我死,却杀了我的亲人。所以我才又能站到你面前,为你跳一支花上舞。

我本想拿真心待你,换取你的爱恋垂怜。我真傻。一支用媚术作成的花上舞已经足够,足够你日日夜夜守在我身边。

城破之时,你慌慌张张的跑进我的宫殿,身上的盔甲沾满了尘灰,发鬓散乱,王冠不知去处,哪还有半点帝王之态。

然而你只顾着对我说,苏苏,苏苏,快跟我走吧。

若是多年前你就这样对我说,该多好。可惜了,为你沉寂深宫的霍安苏或许愿意与你亡命天涯,而为你作花上舞的霍安苏,却不愿意。

我把剑刺入你的胸膛。这些年,我的枕畔人,你可知,每一时每一刻,我都强忍着,不叫自己这样做。

只杀了你,不够,远远不够。我霍氏一族的鲜血,你一个人,还不清。

就用你的王朝,来祭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吧。你说,可好?

我朝你明媚的笑,拔出剑来,鲜血染红了我素白的衣裙。你看着我,惊愕的眼神凝固在脸上,实在是太可笑。

你直直的倒下去,就倒在你最爱的牡丹花从里,你是开心的吧?

你看你看,我这一身素装,美吗?对了,我差点忘记,你不喜素色,却爱极红色,那就用你的鲜血来染红我的衣装,可好?

尚郎,让苏苏为你,跳最后一支花上舞吧。

那一日,御花园里莫名燃了一场大火,焚尽了那些绝世的牡丹,也焚尽了妖妃霍安苏的一生。

姜氏一族大举入宫,从此,开启了另一个春秋。

属于梁朝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

至此,再无人作花上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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