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苏沫的失踪
夜空之中滑过一个声响，乔翎立刻反射性地一根银针射过去，她不怕是熟悉的人，因为熟悉的人都能躲过她的银针。
“什么人！”苏沫话一出口，院中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乔翎与苏沫对视一眼，立刻一个人追了出去。
乔翎跟着黑衣人跑出县城，在树林之间穿梭。对方的轻功很好，乔翎可以感觉到自己远在此人之下，银针一根一根射出去，皆是有去无回！
此人就这样，一直与乔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论乔翎走的是快还是慢，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一直都没有改变过。隐隐发觉哪里不对，乔翎敏感地停了下来。回头看看，自己已经出来了太长时间，再看那黑衣人，似乎也是无心逗留，直接跑掉了。
心里突然的不安，这个……难道是！
糟了！调虎离山之计！
乔翎突然心里一紧，赶紧运气，用了十成的功力直直往回返，她竟然如此大意！对方明明是为了引她离开的，如此好对付苏沫她们，她好懊恼！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连这点儿小计策都没有看出来！难道是因为刚刚乱了心神吗？想到此，乔翎全身散发出一阵冷气，她的心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乱了，她也不允许出现如此的事情！
再用力提气，又增快了行进的速度，不知为何，从刚才起她心里就是一阵不安，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抬头看看远方，县城就在眼前。她利用冲力，在树枝上轻点一下，直接跳上了县城的城墙，在屋顶上飞快地跑着，如履平地！
她要拼命地赶过去，虽然知道应付一般的高手苏沫她们四人联手不会有问题，可她一定要亲眼确定了他们没事才肯心安。
终于，双脚点地，客栈里一片狼藉，还伴有兵器的撞击声。走到后院，空气中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乔翎不禁皱了皱眉头，几十根银针全部射出，五六个高手应声倒地。
乔翎拿出手中的剑，融合自身内力，向黑衣人刺去，不远处是满身鲜血的苏沫。如果说平时的苏沫是一朵罂粟花，那么现在的苏沫就是一朵食人花！她的脸上不再是温柔的笑容，反而是嗜血的冷笑，简直就是乔翎的翻版！虽然还是那些招式，可是乔翎却轻易看出了其中浓浓的杀气，没错，就是杀气！强烈的，只属于苏沫的杀气！
看到如此的苏沫，乔翎心中一阵迷惑，苏沫从来都是微笑着杀人，即使有杀气也会隐藏到最低，而今天却是与往常有着很大的差异，弥漫在苏沫周围的，那浓浓的杀气之中似乎还有强烈的怒气？这让乔翎更加不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苏沫生如此大的气？
迅速结果了纠缠自己的黑衣人，乔翎一个飞身跳到苏沫身边，与苏沫对视一眼。只一眼，苏沫的眼神却深深地震撼了乔翎。那是一种深深地愤恨与怒气，还有……浓浓的忧伤！就是那不加掩饰的忧伤让乔翎为之一振，她顺着苏沫的眼神看去，却发现在客栈的走廊上，躺着两个人。心，一阵抽痛！
那两个人……那两个人！
不理会已经有些呆住的乔翎，苏沫一口气将剩余的黑衣人一个不漏地全部杀死，眼中慢慢的全是血的颜色！
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一时间，整个屋子静了下来，苏沫跪在了地上，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手中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陷进手掌渗出滴滴鲜血，可她却依然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的心，比这更痛，痛到撕心裂肺！
乔翎一步步走向地上躺着的啷个女子，她们紧闭着双眼，是……林菁和玥儿。她们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好似睡着一般。乔翎手指轻轻搭上两人的脉搏，却感受不到应有的跳动。心，是撕裂般的疼痛，乔翎痛苦地闭上眼睛，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她睁开眼睛，眼神依然如海水般深邃平静，只是较平时更多了些寒冷。不，不是一些寒冷，而是带着仇恨的寒霜！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苏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沫，“雨在哪里？”
苏沫惊愕地抬头，看到乔翎那千年寒冰的眼神，竟被震慑，久久缓不过神来，知道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两个尸体身旁大哭的夏雨身上。苏沫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她匆忙冲过去就将亦是满身鲜血的夏雨搂在怀里，两人互相抱着哭起来。
乔翎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夏雨的头发，转身进了屋，却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一愣就是一夜……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几乎每一步都是错的，以前那个聪明机智的乔翎去了哪里……
因为她的多疑，她失去了自己的心腹玥儿，前些天她还在怀疑玥儿，如今，两人却已是阴阳相隔。就在刚刚，她还在想着自己是错怪了玥儿，就在刚刚和苏沫谈话的时候她还在想着以后不要再怀疑玥儿了，可是……
老天真的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么……
菁，从上一世便开始跟着她，一直到现在，她们姐妹情深，虽然林菁是淘气了点儿，可是却很讨人喜欢。记得昨天，林菁还在和她开着玩笑，可是，现在却……
上一世，她自私地死在了她们前面，这一世却让她尝失去在乎的人的滋味，难道，这是报应吗？外面一片寂静，只剩苏沫与夏雨一直未间断的哭声，这一夜，乔翎虽未弹泪，心却在滴血……
未到清晨乔翎便带着苏沫和夏雨两人出了城，三人换上清一色的白衣服，在野外埋了两人，苏沫和夏雨免不了又是一阵哭泣，乔翎却自始至终一滴泪都没有流，她就那样冷冷地站在那里，全身被寒气所笼罩，浓浓的压抑之中满满的全是无奈。
她曾想过，要带着这几个姐妹一起隐居，以后再也不要在这些血腥之中纠缠下去，谁知……她越是退缩，老天越是偏偏不随人愿！这一刻，她该如何才好。
报仇？只怕又是无法抽身。继续这样逃下去？难免又会有杀身之祸。乔翎低头看着正在抚摸林菁墓碑的苏沫，心里叹口气，背过身去。她也是人，不是铁石心肠，她很脆弱，从来都不是最坚强的，所以……直到现在她都在想着要如何逃避。她不是一个好姐妹，她自私自立！她心里想的永远都是她自己，她……真的好看不起自己！可是，这些又哪里由得了自己？终于，乔翎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苏沫和夏雨。
“从今天起，大家各走各的路。从此不再相见，你们想做什么便去做好了。”
说完，乔翎转身就要走，却看到苏沫突然伸出的拳头，本来可以躲过的，可是，乔翎却并没有躲开。硬生生接下苏沫一拳，乔翎嘴角伸出血丝，她却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沫，冷冷一笑。
苏沫本来还在诧异着乔翎的不闪躲，可是，乔翎的笑却彻彻底底地激怒了她，她一招接一招，直直往乔翎身上打去，乔翎却依然没有闪躲，一动不动地接了她十几招。夏雨赶紧过来拦着苏沫，苏沫却是红了眼睛，狠狠甩开夏雨，“雨，不要拦着我，看看这个人，这就是我们曾经尊敬的翎姐！这就是以前那个战无不胜的翎姐！你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才经受了几次打击就变成了这样，竟然还要大家散了。乔翎，你以为摆脱了我这个累赘你就可以自由了？你就可以不对菁和玥儿的死负责了？”
出乎意料的，乔翎依然是那样，什么都不说，转身离开。无视苏沫在身后的一声声叫喊，她还是选择了离开。突然，夏雨出现在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翎姐姐，夏雨求你，求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失去了菁和玥儿，翎姐姐，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们……我真的好害怕，我不要再失去翎姐姐了……失去一次就够了呀！姐姐……我求你，求你留下来好不好……”夏雨说着，泪一滴滴滑落，跪着趴倒在地上。乔翎紧咬着唇，努力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强忍着就要冲出眼眶的泪，硬生生地说：“雨，杀手不可以有眼泪，更不可以有感情，懂么？”
“杀手不可以有感情？翎，你一定要隐藏所有的感情吗？你敢说你对菁和玥儿没有感情？或者，你对星离没有感情？”
“啪！”
一声响在树林之间久久地传播回荡。苏沫捂着红肿的脸，却是笑着流泪。
“哈，哈哈！怎么了？恼羞成怒了？终于知道打我了？终于知道自己有感情了？”
一声声质问如同根根银针，一下下扎进乔翎的心里，看着苏沫红肿的脸颊，她心里一阵疼痛，赶紧蹲下去，轻轻抚摸着苏沫的脸，“为什么不躲……”似是疑问又似自言自语，却看到苏沫莞尔一笑，“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清醒过来的话，为什么要躲？”
只一句话，却让乔翎动容。牵起苏沫的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夏雨，“我们走。”
三个字，云淡风轻，却不知承载了她多少怨恨，多少无助……
走进一家客栈，乔翎要了三间客房，又要了几坛酒做到院中的小石凳上喝起酒来。
从中午到晚上，她一直都在喝酒，一点儿食物都没有进。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四人死里逃生仅仅一个月不到却又是阴阳相隔。她一直都想保护她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到头来却总是一场空。
如此，她怎能不自嘲？一个下午，天气都是阴阴的，本就伤心的她又多了一丝惆怅。端起一杯酒，抬头望望天空，看起来快要下雨了吧。不知道着古代的雨是什么感觉……
在以前那个世界，似乎无论晴天还是雨天，她所感到的都只有血腥。
一滴雨递进酒杯，荡起阵阵涟漪，一圈又一圈，扩散到酒杯边缘。抬头，雨滴滴落在脸颊上，冰凉却很舒服。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里满满的全是冰冷。右手一用力，手中的酒杯立刻碎成两半，掉落在地，粉身碎骨。如同一颗破碎的心，满地碎片。
雨越下越大，眼中似乎有什么留下来，热热的。脸颊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的心，好累……
看着石桌上摆满的酒坛，嘴角扬起淡淡的冷笑，抽出随身带的剑，一阵乱舞，耳中弥漫的全是酒坛破碎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味，一时间，满地残骸。
她想笑，好想笑！牵起嘴角，却又是滚出泪来，手中的剑依然用力舞着，此刻的她就像是一片凋零的枯叶，在空气中跳着忧伤的舞蹈，略带醉意的舞步如百花中迷醉的蝴蝶，忧伤而又美丽！
终于，一套剑法舞完，乔翎体力有些不支地跪在了地上，轻轻颌上眼，又是两行清泪。她有些不懂，是她变得脆弱了，还是经受的打击太多了？曾几何时她哭的如此悲痛欲绝……
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一股暖流从湿透的衣服传来，夏雨带些哭腔却很温柔的声音传来，“翎姐姐，我知道你的痛，可是，不要这样糟蹋自己了，好吗？你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哭虽然不能解决问题，却也是一种发泄呀。”夏雨说着，握着乔翎的手，转到她身前，拿出洁白的手帕帮她擦干脸上的雨水，泪却如雨下。
如此木讷地眼神，如此冰冷却又绝望的表情，夏雨第一次从乔翎的脸上见到，此刻，她怎能不难受。一下抱住乔翎跪着的身子，“翎姐姐，我求你，别这样……”她认识的翎姐姐应该是强大的，应该是不被任何事情打到的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翎姐姐却如同失了魂一般？老天，你要把翎折磨成什么样子才肯甘心啊！
看着在自己面前哭成了泪人的夏雨，乔翎终于动了动眼珠，用手轻轻擦着夏雨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拉起她的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回房。”
话刚说完，又是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乔翎面前，此时的乔翎却是出奇的平静，她扬起嘴角，一阵冷笑，把夏雨往身后一推，拿起剑开始了迷乱没有招数的剑法。
夏雨看着乔翎完全没有章法的剑，心里有事刺痛又是担心，可是她却帮不上忙。她知道乔翎的规矩，乔翎不让她参战她就一定不能参战，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可是，看着乔翎身上被划出一道道大小不一的伤口，夏雨又怎能袖手旁观！她拿起身上的匕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突然被人扼住了手腕，转头一看，正遇上乔翎那深如海水的眼神。
“站到一旁。”四个字，却将她冻的死死的，不得不听从乔翎的命令退至一边，继续看乔翎被人砍伤却没有感觉一般，一直在众多黑衣人中乱舞。
凌厉的剑锋一下又一下地在空中刺着，乔翎脸上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笑容，好像她受的伤都是玩笑，好像现在被人刺杀都是过家家游戏。那些黑衣人虽然明显是占了上风，却还是被乔翎身上所散发的气质所震撼。
终于解决了所有的黑衣人，乔翎无力地将剑扔到地上，拖着满是伤口的身体，一步一步走上楼去，这个客栈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看着乔翎有些蹒跚的步履，夏雨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扶住她，泪水一滴又一滴不断落下，怎么也停不下来，可是手指刚刚触到乔翎就被她一下甩了出去。
夏雨跌坐在雨水中，溅起一阵水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已没了感觉，看着乔翎跌跌撞撞的步子，夏雨又不死心地跑过去，却不再碰乔翎，只是在她身后乖乖跟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