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整个村子就沸腾了,因为发生了一件让全村人都心神不宁的事,
大清早李振山带着县城赶来的警察和法医来到李靖家门口的时候,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李振山喊了半天李靖,也没人应答,李振山感觉不大对劲,用手一推,门吱呀一声的开了,门洞上一阵灰土掉落下来,弄了李振山满头满脸。
李振山抬头看看,门洞的横梁上满是灰尘,呼呼哒哒的飘着残破的蜘蛛网,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李靖两口子有名的干净利落,可这院子看起来跟多少年没人住过一样。
李振山呼喊着李靖的名字,走进院子,大白天的屋檐下的门灯还亮着,惨白的灯丝弯弯曲曲。李振山低头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晃了晃,手电筒闪了几下,还是灭了。
“李靖……红云……?”李振山喊了几声,没人答应。
“这小子这是咋了……”李振山纳闷的叨咕着,推开了屋门。县里来的法医也跟着进了屋。屋子里一阵发霉的味道,呛得李振山咳嗽了一阵,连见多识广的法医,也用手捂住了口鼻。
打开里屋的门,李振山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吓的妈呀一声,差点瘫坐在地上。幸亏身后的法医一把拉住了他。大家涌进了屋子,只见李靖两口子,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头冲外。身上穿着崭新的寿衣。眼睛闭着,面色很安详,红云的脸像是抹了白灰,白的吓人,嘴唇却擦的通红。两个人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活脱脱的一对死人的模样。
跟着看热闹的村民都吓的不轻,死人见过,可像这样的两口子大白天穿着死人的衣服,诡异的躺在炕上的,倒是第一次。
还是县里来的法医胆子大,想必死人他们见得多了。伸手在李靖两口子的脖子上摸了摸。
“人还活着……快,送医院……”
胆大村民七手八脚的把李靖两口子抬出去,放进闻讯赶来的齐所长的车里的时候,李振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推开众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厢房门口,一脚踹开房门……
厢房里的门板上,零散的撒着几个纸钱,昨天停放在上面那具男尸,没了踪影……
县里来的警察前前后后的搜查了一遍,也没找到任何异样的线索,似乎这院子里原本就没停放过死尸。
村子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刚才李靖两口子穿着寿衣诡异的躺在炕上,而厢房里的死尸却不翼而飞,两件事一联系起来,不禁令人毛骨悚然。村子里几十年来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怪事。妇女们的嘴更是没把门的,添油加醋是她们的拿手好戏,没等到中午的功夫,就传出了好几个版本。而且各个都有鼻子有眼。有人说李靖两口子做死人生意的,早晚会遇上这样的事,阎王爷那边缺人手了。还有的说,昨晚半夜里自家的猫狗不正常,自己眼皮子跳,看来这都是有征兆的。更有人说,一定是半夜那个男尸还魂,吸走了李靖两口子的魂魄。然后自己还阳走了……又有女人说,半年在院子里的墙根下尿尿,看见一个人一跳一跳的从自家门前路过……
外面一点风都没有,却冷的出奇,干巴巴的能冻掉人的下巴。一群妇女闲着没事议论这两天村里的怪事。嘴里呼呼的冒着白气,看来最抗冻的,是女人的嘴巴,这么冷的天,他们对扯老婆舌也乐此不疲。各个都是天生的侦探的料,各种猜测各种想象,七嘴八舌的没完没了。直到李红香顺嘴说了一句“我昨晚好像在李靖家门口,看见李文学了……”
妇女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似乎一同吃了哑巴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敢做声。村里人对李文学一向是避之不及的,老人都说李文学身上有脏东西,有一股子怨气,早晚会给村里带来灾祸的。有人一提到李文学,大伙立刻就联想到李文学低着头,阴森森的看人的眼神。
“哎呀,人不会是李文学杀的吧……”宋雅芝嘴快。
“李靖两口子半夜穿着寿衣躺在炕上,肯定是,李文学身上的鬼魂上身了……”人群里又炸开了,女人们又似乎都未卜先知的早就猜测到是李文学干的了,刚才的各种推论立刻被推翻,没有一点的顾虑和留恋。于是昨晚院子里尿尿的女人又说那个一跳一跳的怪物,看上去就像李文学……
“李文学……”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女人们再一次安静下来,循声望去,李文学就站在不远处的墙根下,低着头,眼睛向上翻着,死死的盯着人群,眼神阴冷阴冷的。左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扳手。其实李文学平日里也是这样看人,而今天的眼神却特别的冷,让人看了后脊梁发冷。
妇女们正望着李文学发愣,突然“啊”的一声,李文学大喊着,举起手中的扳手,挥舞着冲向人群。嘴里哇啦哇啦的喊叫,声音特别的刺耳。
女人们一下子炸开了锅,哄的一声,四散奔逃。
宋雅芝膘肥体胖,没跑几步就呼哧带喘的上不来气,见到迎面走来的李振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跟头把式的扑了过去。
“村长……村长……杀……杀人了……”
昨天早上,赵雅芝就是这么在村头喊了一嗓子,结果村里折腾到现在,还没消停。李振山正为李靖家丢了尸体的事焦头烂额,听到宋雅芝又这么喊,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突突的猛跳了一阵,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昏死过去。
“咋了,风风火火的,哪又杀人了……”李振山用手捂着胸口,一把抓住宋雅芝的胳膊,问道。
宋雅芝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用手指着村口的方向“李……李……李文学……要杀……要杀人……”
其实在这之前,些许年里,尽管大家都说李文学有些邪,有点吓人,但他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角落里,要么发呆,要么直勾勾的看着什么,却谁都没见过李文学打人,更没见过李文学像今天这样凶狠的样子。
李振山赶到村口的时候,村头李文利家屋后的沟边上,围了一大堆人。大早上赶来的法医也都在边上,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振山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分开人群,才发现,原来李文学站在沟里,手里挥舞着那个生锈的大扳手,嘴里唔哩哇啦的喊。李文学脚下的枯草从里,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身上穿着崭新寿衣,可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这就是昨天那具男尸……
李振山惊呆了,其实围在土坎上面的村民们都惊呆了,没人知道这具尸体是如何在李靖家消失,又是如何到了李文学的脚下,没人知道李文学为什么要这么做,更没人知道李文学接下来要做什么,更没人知道,刚才李文学还在面目狰狞的追打那群扯老婆舌的妇女,可屁大工夫却在哪变出了这具失踪的男尸的……
可李文学就是个疯子,现在的表情尤其狰狞,手里的扳手上锈迹斑斑,像是干涸了的血迹。眼睛瞪的溜圆,似乎围在土坎上的人们都是他的生死对头,而他脚下那具死尸,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像是一块石头,或是一段枯死的木头。
“李文学,你要干啥!”
李振山冲李文学大声喊,李文学听了浑身一颤,转过头看了看李振山,突然嘴一咧,笑了……
从来没人看过李文学笑,严格的说是从来没人看过李文学有其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