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有人觉得长,有人觉得短。
而这一场梦却已过了千年,不管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
他们其实都不曾是主角,梦才是主角,人生是配角,而他们,不管是他她还是那些事不过是过客。
这一场梦里,有人醒来,有人彻底睡去,有人想留在曾经,有人停驻在原地,还有人只想守候在这里。
花落花开也好,潮涨潮落也罢,这一场跨越了千年的故事,仿佛在那一场雪后,停了下来。
可是停下的只是故事中美好的一幕,那脉络却从未停止过,就如那雪花,不会因为生老病死,不会因为谁的喜欢,谁的厌恶,就停了下来。
小公主一直独自在那,伸手接过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看着那雪花慢慢融化,慢慢的变成了水,冰凉着。
这冰凉仿佛沁入了心底,惹的她全身哆嗦,却还是那样重复着动作。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正如她和湄之的选择,正如她和所有人的选择。
有人选择面对,有人干脆俐落,而她始终是选择站在这里,看这世间,看着万物,也许她最想看的是剩下的故事会不会因为有人的退场而终结。
而事实上,那故事远没有到达终点,她微笑,将手藏进了袖子,默然而叹。
那一叹,仿佛穿越了上下千年的时光,悠远静逸.
那似乎是属于她的回忆,却又不是属于她的故事。
自那以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那些事情仿佛和她有关又和她没有关系。
自那以后,死了很多的人,仿佛她是难过的,却又分明没有眼泪。
自那以后,她仿佛已经不是局内的人,只好独自站在那冷眼旁观。
自那以后,她想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公主,也不是现代里那个彷徨无助的新娘,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可以找个普通的人,然后生子,就此幸福生活。
自那以后,她听到了很多事,也仿佛做了很多事,可有许多都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么几点。
在多年后,杨广遇刺了,这事好像和他的侍卫长萧诸有关,这样的事让杨广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又醒了过来。
醒来后,性情大变,萧诸也被醒来后的杨广赐死,虽然没有怪责到萧绿漪身上,萧绿漪却已失了宠。
而杨广呢?
杨广一直看着在冰棺里容貌依旧的湄之,倾尽天下所有,要救活那美丽的人。
可明明,湄之已经死了,虽然那容颜还在那,可真真的已经死了。
这样的事实,杨广似乎是承受不住的,所以当他听到希望之戒有起死回生之效时,穷尽全国,攻打高丽企图夺回希望之戒。
值得一提的是,那希望之戒竟是小公主悄然送回高丽的,因为凤尧走前曾让她完成这最后一件事,所以小公主在所有人都离开那地下洞府的时候,悄然而至,带走了希望之戒,最后送到了高丽王的手中。
也是这样的因果关系,杨广不顾百姓死活,不顾天下,只为了能救回湄之而不惜这亡国之险。
而大隋,也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征伐中,倒了下来,杨广最后死在了叛乱中,临死前,嘴里嚷的还是湄之。
至于萧绿漪,那一个看似最柔弱的女子,流落在各地,即使受尽许多的侮辱,也坚强的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活着。
这么多的事,这么多的纷扰,这却只是其中的一段,其中的几个人。
很多很多年后,小公主仰望着天空,曾经认真的想了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知道那么多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知道得那么详细也许是听说的,也许她曾经做了什么事,也许.
当然,这只是微小的一件事,自那以后,还有好多的事,不停的在上演着。
最重要的,当然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那是某一日,已经远远不记得具体的年份,只知道那日阳光正好,是一个美丽的春天。
她站在江南的某个街头,不期而遇的看见了那一身白色的身影,那身影还是那么出尘,她当时喃喃自语,念叨着他的名字。
杨俊!她想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能真的看到这个人,找到这个人,可天意偏偏是巧妙的,她真的看到了,也找到了。
然而她没有上前,她一直看着杨俊,看着他站在一座楼前。
那座楼名为湄水阁,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江南也有一座湄水阁,随后却仿佛明白,想来这江南的湄水阁才是真正的湄水阁,那一年杨俊和湄之消失的五年里,必然有大半是在这里过的。
她看见杨俊站在那,没有下马,也没有进去,只是手上还握着一朵梨花,那朵花依旧鲜艳,依旧美丽。
她这样的看着,一直看着,看着杨俊将那朵花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笑了一笑,那笑是解脱,是潇洒,是最后一点牵恋,然后潇洒的扬起马鞭,已然绝尘而去。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追上去,她呆呆的看着,看得满脸的眼泪,却还是没有再追去。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也知道湄之那一晚说的话,她不明白自己,也不明白别人,到这一刻看到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明白杨俊的潇洒,明白自己的不潇洒。
明白了苦海终究还是不适合杨俊的,也明白了其实更不适合自己,她仰望了日头,眯了眯眼,擦去了眼泪,轻轻的一笑。
然后在这一笑中,她回身已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想,她一生里爱过两个人,可都没有结果!
她想,她一个人其实也可以很幸福!
她再也没有回到皇宫,也没有去追寻任何人的脚步,而是走着自己的路,做着自己的梦,然后看着美丽的山河,最后也许会遇到熟人,也许就在这样的岁月中,潇洒的感怀着那些回忆。
而关于那些有趣的故事,她再也没有完整的听到过,只是偶尔听到那些传言,说着断断续续的故事。
比如萧绿漪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后,突然失去了踪迹,有人说是死了,有人说是逃离了。
而自那以后,她没有再见过杨俊,也没见过任何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