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受了惊吓，是夜，莫少康并没有如约定和掌柜相见，而是由常侍出面，谈妥了第二日夜里和玉珍国商人见面的事宜。
“疼吗？”
抚摸着湘灵的脸，深褐的眸子里，完完全全是湘灵的样子，蹙起的眉端，皱着的脸，紧紧抿着的唇，仿佛昭示着他心中的疼惜。
“没事。”
湘灵淡而勉强的笑了笑。说不疼，是真的，纵然那时候少康也没有下狠手，他若真的要打她，一巴掌，就足以让她旧病复发吐血。可当时，也只是让她摔在地上，脸上略略有些红了而已。
可笑，却真的勉强。在少康面前，她永远都必须保留着几分，稍稍的出格，就可能遭致他的恨和狠。
“我是问，心。”
他想，被他打了，心会疼吧。湘灵的心，总是和她的身体一样软软的，容易疼，容易伤害，可是，从来没有真正的破碎过，因为是软的，碎不了。
抬起眸子触碰他的眼睛，垂眸，略有些凄然的笑着。心，还会疼吗，早已习惯了他的多疑和多变，也在今天学会了放弃自己。她的生命在离开少扬的那刻仿佛干涸了，留在少康身边的，是一具身体。
“你还是想着他，那为什么回来！”
他忽然站起来，前所未有的生气却没有动手，而是直直的如同审视般的盯着她！朕已经放你离开了，你为什么回来找我！既然，根本不想陪着我。
“没有，少康，走或者回来，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想着谁为了谁！”
她豁得站起来，声调高昂声音却低，清脆利落得回答了莫少康的问题。
回来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要再问她为什么，没有答案，有的只是最后的决定。少康，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有些事情是没有答案的！
站在地上的少康，第一次竟然面对着湘灵有了种完全的不知所措。她变了，从前从来都不是如此的，她的柔软和迤逦几乎处处都缠绕着他。可是今天，她脱了那些繁琐的东西，真的就这么清丽的站在他面前时，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明白她。
“那就好。”
回答实在有些勉强，连脸上豁然的笑容都不那么舒展。他根本不敢承认在那瞬间，他恐惧了，因为湘灵的回答而对自己的心恐惧了。
“你知道吗，你今天救了我。”
先发制人，一直是少康的习惯。就算是此时心慌意乱，却仍旧有勇气靠近湘灵，能将眼中那闪烁的东西压下去，留下一丝她琢磨不透的温柔和深邃。
她陷下去了，在他深邃的眸子中。然后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地狱，她被他扯下了地狱，明明知道却没有挣扎，只是扬唇苦笑，笑这繁花落尽的时刻，更笑自己的选择。她就是这样，亲自，把自己带入了不可轮回的世界。
“不是我，是你自己。”
她笑，千回百转的流觞，妩媚娇艳如夏日盛放的蔷薇，带着针带着刺，刺伤的是自己，灼伤的还是自己，就连滴落的泪痕，都鲜红如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