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惠英听他背诵起涅克拉索夫的诗句，还对许韵如他们说道，这首诗是她告诉他的后，就笑着对许韵如说：“听听这就是陈总所谓的反思，采莲姑娘说的是批评，说的是批评与自我批评，陈总就能把批评说成是‘谩骂’，还要借助于涅克拉索夫的诗句来说明，俗话说道‘锣鼓听音’，韵如，你与陈总熟悉，你能听出陈总内心里的声音？”
许韵如清楚周惠英是在说玩笑话，也就应着她的话开玩笑说：“陈总不是特意说道，这首诗还是你告诉他的呢，我正在纳闷，惠英姐怎么就会告诉陈总这首诗呢？原来这是惠英姐在对陈总进行教诲呢，原来陈总在家里总是能听到‘赞美之音’，陈总就是在‘骂声中得到成长’呢。”
陈立凡也清楚他们是在开他的玩笑，就坦率地对周惠英说：“无论是唐采莲说的批评与自我批评也好，无论是许韵如说的是反思与修正也好，我都认为他们说得有道理，想想公司的发展就是这个道理，那时候许韵如提出开展进口的采购业务，我就担心过这项业务开展起来后，会压住我们公司里的流动资金，会带来零部件库存的积压，会影响到原来进行采购工厂的关系，我是有过种种的担心，说句老实话，就是你们那时候批评我的想法过于保守，我在同意做这项业务以后，我的内心里还是在担心，只是在后来这项业务开展得顺利，在开展这项业务得到盈利以后，我的这份担心才能放下来，现在周惠英说的业务调整，我是能看到调整会产生的后果，这必然会影响到我们好不容易开展起来的进口零部件业务，难道让我刚刚才放下来的心，又将被再次悬起来吗？”
许韵如清楚陈立凡说到的这种可能性实际存在，就说：“是有这样的可能存在，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销售网络，由于业务的调整也需要得到调整，可能还会放弃部分，不过陈总，我倒是想起一句帕里戈金说过的话。
陈立凡没有听到说过帕里戈金这个人的名字，就问：“谁是帕里戈金？”
周惠英笑笑说：“国外的一位物理学家还是化学家呢？曾经得到过诺贝尔奖呢，是诺贝尔奖的获得者。”
许韵如对着周惠英笑笑，又接着说道：“帕里戈金是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他的一句话对我有启发，他说‘某种不稳定性的存在，总是可能导致某种新的结构的出现，我们真的拥有一个开放的宇宙’，听这话说得多么有诗意呢，不稳定性的存在，是会导致某种新结构的出现，我们公司里情况不也是如此吗？”
陈立凡也就把他为什么不想听到唐采莲说公司里事情的想法说出来：“反思我刚才反对让唐采莲说公司里事情，是我内心里还有抵触情绪，我对不熟悉我们公司情况的人，来说我们的公司事，来说该怎么样来做事情，是抱有根深蒂固的抵触情绪，不熟悉公司里的情况，能说出什么实际的解决事情办法呢？这也是与我对经济学家的成见有关，还好刚才听到你们说话，听到采莲姑娘说话，听到采莲姑娘说的话也是很实际，也相信周惠英说采莲姑娘曾经在跨国公司里做过管理方面工作，就想到采莲姑娘还好不是什么经济学家之类，是应当听她说说看法，说说对我们谈到公司里问题的看法。”
周惠英听他说话后，这时候倒还真是有点糊涂起来，不明白陈立凡怎么会对经济学家会有看法呢？想陈立凡平时里忙于公司里的实务，要他读几本经济学的著作，他都答应却没有静下心来读，有时忍不住会将她看过的几本书，平摊放在他的书桌上面，还会在她认为值得读读的地方划上几条红线，期望他能注意到书桌上的书，注意到她划的红线，能提醒他读读有益，即便就是如此，他也是很少读这些类型的书，他怎么就会说到对经济学家抱有成见那样的话呢？周惠英觉得好奇就问他：“我平时都没有看见你看经济方面的书，几次参加有经济学家来讲课培训的机会，你也都是推说公司里的事情忙而没有去，我和许韵如倒是代替你参加过这样培训多次，你现在说什么如果唐采莲是经济学家的话，你也就不会听她说事情，你这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想不到陈立凡听到周惠英的话后，竟然哈哈地笑起来，忙解释说：“这话与平日里看的书无关，也与听经济学家的讲座什么都没有关系，我说的经济学家，只是位我认识位也可以算是熟人吧，前不久，我遇到一位所谓的经济学家，还是我的一位童年时见过面的朋友，我童年住过的老式里弄里有位老太太，她的外孙经常会弄堂里来看外婆，我们也曾经有机会一起坐在弄堂里纳过凉谈过天，以后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面，那次偶遇后才知道他已经是位经济学家，他还问我读过他写的文章吗？我当然没有读过他写的文章，当时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回来后我就在电脑上搜索过他写的文章，居然还真看到他的一次讲话，那是对当年我们那样的厂子的停产关门发表的意见，我想到我们的工厂那时是说关门就关门，看到他说的话后也就觉得很反感，就是这么回事。”
周惠英也对他提到的事情感兴趣，他们曾经在一家工厂里工作多年，都对那家工厂有很深的感情，她也不清楚怎么那时候工厂说关门就关门，他们当时作为工厂里的普通员工，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听到陈立凡说起当年的事情，也就上来兴趣，就问陈立凡：“你说看到他发表的文章后有反感，他是怎么说到当年的事情的呢？你就说来听听。”
陈立凡带点激愤情绪告诉周惠英说：“你听他怎么说到当年的事情，说到当年我们经历的事情呢？他说‘当年，河海壮士断腕的有两个行业，一个是纺织，一个是电子，当时，包括我们这些研究者都是赞成的，参与其中，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纺织这块的前端和后端延伸的话，对于现在的消费提升和经济转型就有了一块阵地。当时是十分必要的，但从现在全国转型的大背景下再看我们的产业安排和产业发展调整方案的话，就会有另外一宗考虑了。’周惠英，你能从他说的那话中听出点什么来吗？有没有能感觉到什么呢？”
周惠英看到陈立凡说话认真激愤，对那段时期发生的事情，周惠英也是历历在目，不过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她也能对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想得清楚也想得通，就笑着对许韵如说：“你听陈总说那位他朋友经济学家的话，你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吗？他这话说得就像你刚才说话时那样，也是在绕着说呢，也是说得会让人摸不着头脑是吧？什么是‘当时是十分必要的’呢？又什么是‘从现在看产业安排与产业调整方案的话，就会有另外一种考虑’呢？韵如，陈总批评你说话时也会绕着说话，你应当能听懂他的这位朋友绕着说的话吧？”
许韵如当然能听懂他的话，她清楚陈立凡怀旧，很怀念那段在工厂维修车间里工作的日子，在公司里与她聊天时，有好几次他谈到过在工厂里发生事情，再加上在公司里还有好几位与陈立凡一起在维修车间里待过的老师傅，她清楚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听到周惠英问她，她也就照实说出她想法：“那话里似乎他对那时候发生的事有新想法有反思，就是说那时他们的方案里也有瑕疵不完善，是这样的吗？他话里似乎以为有些事情，他们当时是应该考虑得更完善些更全面些。”
周惠英说：“他现在是感到他们当时的考虑有欠妥的地方，有失误的地方，当时放弃掉河海一块已经很完备的阵地，放弃掉河海已经很成熟的一块阵地，现在才想到纺织工业，原来还是个系统的工程，原来还有前端的部分，原来还有后端的部分，原来还有适合在河海这样城市发展的部分，才想到要面对现在消费提升的影响，才想到面对现在的经济转型的影响，在面对新的消费提升，在面对新的经济转型，才感到这里原来是块重要的阵地。”
唐采莲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就说：“公司现在经营的纺织机械维修，应当也算在纺织系统工程里的一部分吧？说到纺织工程的前后端，现在的年轻人中间很流行的品牌，也是时尚的品牌ZARA，不就是算纺织的前后端的部分吗？那家ZARA公司，不就是在你们说到的那段时期里才开始创办的吗？”
许韵如轻轻地叹上一口气，她曾有经朋友的介绍后，去参观过设立在河海一家原来大型纺织厂里，经过改造而成为‘河海纺织博物馆’，参观这家沉淀有百年河海纺织发展历史的‘纺织博物馆’后，许韵如感慨万千，感慨河海的纺织工业的发展历史悠久，感慨当年河海纺织工业体系的完备，就是陈总那位经济学家朋友所说的纺织工业体系，是从纺织工业前端到后端的整个体系建设的完备，还有河海纺织人所具有的精神风貌，都给她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也是自此以后，她对陈立凡时时会说到的那段时期经历，对陈立凡在公司里对待那些从维修车间里出来的维修工的态度，她也有新的感受，听到唐采莲的话后她就说：“我曾经去参观过河海的‘纺织博物馆’，才知道当年河海的纺织工业体系完整，建设有系统完整端前端和完整的后端，纺纱织布，漂染整理，服装设计和加工制作，市场分销体系，纺织机械的制作和维修，棉布制作，化学纤维制作，合成纤维制作，羊毛制作，丝绸制作，我听到陈总说他那位朋友的话，说在征求他们这些研究者意见的时候，他们都表示没有意见，而现在面对新的形势下出现的消费市场，面对新的形势下又一次的经济转型，他们突然又感到当年没有能进行认真的思考，没有能保留下来适合河海城市发展的那部分纺织工业体系，比如就像是采莲姑娘说到的ZARA公司那样部分，就是以服装的设计为主导的体系端，我也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很有感触。”
陈立凡也曾经多次去看过那家‘纺织博物馆’，作为‘纺织博物馆’前身的那家工厂，陈立凡曾经在那家工厂里的维修车间里讨教过机械维修技术，他听到许韵如说话后也是感触颇深，就对周惠英说：“我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当年发生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工厂就关门呢，听到我那位经济学家朋友的话后，才发现他们似乎也没有能弄明白。”
周惠英听后不以为然，冷冷地笑着说：“我们能与你那位朋友来相比吗？当年我们是被动地没有能弄清楚发生的事情，而你那位朋友当年是主动地没有弄清楚事情，或者应当说他是有意避开去弄清楚事情，你不是也会有意避开与我来谈事情的时候吗？”
唐采莲看到过不少当年的资料，对当年发生的事情清楚，这时她看到在谈到这件往事后，能看到周惠英脸上的伤感，也能看到陈立凡脸上的失落，也能看到许韵如脸上的惆怅，就又赶来插科打诨，就问许韵如：“韵如老师，你听说今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颁给那位学者吗？”
许韵如她也感到刚才的话题似乎有点沉重，能对唐采莲问话的意思心领神会，她听到过新闻播报，却没有能记住这位学者的名字，只能说：“我听到过新闻播报，好像是芝加哥大学的教授吧？”
唐采莲点点头说：“就是芝加哥大学的教授，是塞勒教授，知道今年颁给他诺贝尔奖为什么呢？说是为他的行为经济学，不过我想如果是为行为经济学颁奖，我看还不如颁给我们的陈总呢，他可是身体力行的在进行行为经济学，在致力于发展经济作贡献呢。”
大家听后都哈哈地笑起来，这天他们晚饭后的聊天也就到这时候结束，他们都在等待第二天的到来，第二天是新的一天，在第二天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唐采莲能通过周惠英的帮助，得到她母亲的消息吗？周惠英能如愿调整公司里的业务结构吗？陈立凡能问清楚他想问石小群的问题吗？许韵如能实现她的梦想吗？还有石小群能帮助实现他儿子实现愿望吗？林丽云能摆脱掉她的那位丈夫吗？这些都是有待于第二天的事情，还都是些不能得到确定的事情，而能够得到确定的事情就是，第二天太阳还照常会在东方升起来，第二天生活还会继续下去，而我们的主人公们对于生活是充满信心。
（第一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