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拉赫尔住宅区
“回来了。”谜样的女声悄悄地流淌在宽阔的大厅里,言书和李靖等黑衣人恰好进来声音随着空气飘如每一个人的耳中。
“怎么不开灯?暗沉沉的,不喜欢。”不同于厅堂主位上女人那平和磁性的声音,言书的嗓音是那么清脆具有穿透力,又好似夹带了阳光的馥郁温暖。
“阿靖,灯。”
话起话落,整个厅堂瞬间亮堂一片。这是个很中国风古香古色的大厅。红杉木的装饰摆设,加之全套的桧木家具更是平添了一股庄严肃穆的浩然正气。
“嗨!美女。很高兴认识你,能请教小姐芳名吗?”
“你是宸言书。”
两个女人同时出声,但是却都听得清晰。
“你跟宸家哪个男人有关系呢?”言书偏头细细瞧着眼前的女人。她很美,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柔美,也非冷若冰霜的气质美女。她浑身透着股恬淡、安抚人心的气韵,显得那么雍容典雅;五官明细虽不及白人的深刻,可是恰如其分的柔和唯美;然后搭上她那头清爽的短发,俨然一派中性的俊美。
“都有。”女人笑了,笑得依然是她特有的平静。
两个字的简短回答令言书一时无言以对。
“你很年轻吧。那决计是我家‘亲爱的’众多红颜知己之一喽。可惜了!”
“谢谢。他一直都是只时刻‘发情的公孔雀’。”
“这个称呼相当形象贴切。有意思。”看来她猜得不错,她们确实曾有过一段。
言书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她历来是崇尚“能坐着绝不站着,有的躺着便不会委屈自己靠着”的闲散女孩。余光扫视了一下整个宽敞的厅堂,很浓郁的古意,又是桧木家具,又是瓷器字画的,要说最大的矛盾那就是唯一留在厅里的自己和他,就连那女人也是一身的改良式旗袍,白底银边下摆稀稀落落的绣着三两朵兰花图案,仿佛融入了这画一般的环境中。好不自然!
“是大伯找上你的。为什么不是他?”她好奇。
“因为他不敢,也不愿。”笑意不知何时从那张脸上消失了。
“原来也有他不敢的事。他这瞻前顾后婆婆妈妈的性子的有时还真不像个男人,镁光灯下的酷酷形象骗骗那些花痴女还凑合着去了。”
“呵呵!你不叫他爸爸。”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还好。”
不冷不热的口气,言书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心中的疑惑骤然扩大无数倍。脑中迅速开始过滤起可能的女性名单来。
又是半晌。毫无头绪,言书不自觉的蹙眉。
“李晓情。生你的女人。”
“你说什么!!”言书的脑袋直接卡在那里,罢工。“怎么可能!”其实她知道她的心里在那瞬间就已经开始接受那个突兀的事实。毕竟她们有张完全重叠的脸型——传统的中国式鹅蛋脸。虽然她本人是比较偏好尖尖瓜子脸没错,但是也全赖这美女给生的标准中国美人脸让她拐回个还不错看的假洋鬼子。所以咯,“送你四个字,不要太感动喔!谢谢,妈妈。”
“很高兴你能这么快接受我。”李晓情清淡、平缓地继续道,“对于现在的身份,希望你还满意。”
“黑道千金,听起来挺威风的。适应,怎么会不适应呢!毕竟,对于枪靶的角色,我已经驾轻就熟的可以当奥巴马和阿扁的指导老师了。经验丰富的可以,你放百八十个心啦!”言书摇头晃脑地踱来踱去东摸摸西摸摸。
“我想,宸家的人合该没给过你任何当活靶的切身经历才是。”
“非也,非也。你们还真是过来人,现在贵族学校的保全系统并不比你们落伍多少,也是真枪实弹的好不好!红外扫射技术早就泛滥到不行,并非什么稀罕的玩意儿。你们全当我翘课翘假的呀!我可是很怕死的,为了小命这些基本功课哪能轻忽啊!”
言书的古灵精怪,她不意外。因为在安全方面她对自己和宸家的能力很自信,也就放心了。不想让女儿误会,她决定把应该部分事情告知她知道,她已经长大了,将为人妻为人母,她原本就该有那知情权的。
“我们结过婚,生下你。”
“先上车后补票。”
“呃……也差不多……就那样一回事儿。”
无言,复杂低沉的静默充斥满室。原来这冰山美女也有犯傻结巴的时候呢!言书心下暗笑。
“小时候,我曾一度以为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也懂为什么爸爸都不能叫爸爸,大哥、二哥他们都有妈咪疼爱,我却什么都没有。开始我和风争大伯与伯母的注意,甚至在幼稚园和些男孩子大打出手,谁叫他们总嘲笑我是‘没人要的野种’、‘二奶的私生子’,我不服气,却也无从辩驳起,只能死命挥着自己的拳头要他们闭嘴。后来二哥说他们是喜欢我才老爱欺负我。整个一幼稚小鬼的行径,变态可笑。后来……”
踏出囚禁了他的四天多的公寓,关鹏直直盯着时报广场中央的电子看板,他们足足分开了107小时48分钟。思念早已将他啃噬的七零八落,他的娃娃不知不觉中偷去了他的爱,他的灵魂,他的心,干干净净,除了有机的躯壳他一贫如洗。强森来过了,说是她被一群神秘人带走了,好象是香港那边的人,抱歉的是他并不能确定。奇怪的是,在此时他父亲竟然决定放了他,连带他的证件全都还到他手上。
二月的纽约冷得清冽,关鹏拖着言书来不及带走的行李漫无目的的沿着环绕水库的道路游走,他一如刚走出肯迪尼机场的情形,唯一少的是身旁笑容幸福的娇妻。他记得他这身衣服还是她在拉斯维加斯用在吃角子机上赢来的钱给他买的,那时他被她的眼光和品味之独到精准折服,一件夜市摊贩那里杀价淘来的衣服往他身上一套视觉上丝毫不输名牌旗舰店里的精品服饰。
这些天来他没有一刻不想念她,呼吸着衣服上残留的她的气息,回想她在自己身边的温暖,仿佛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正常的活下去。过去他喜欢汉文化,但是对于那些俗语总觉得夸大,可这回他扎扎实实的体会了一番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沉重的情感。他自知不是什么风雅的人,感情大多数有时更显冷漠淡然,但这些现如今在他身上已然不能成立。等待她的成长、出现,曾经一度是他日夜期盼的所有了;最近他觉得自己变得贪婪懦弱,害怕她不在身畔的孤寂,害怕她又同往昔一般忘记自己。他从没想过爱一个人对于自己本身会产生这么大的转变,那她呢?她这些天过得好吗?还是说她被她家人永远的带出了他的生命?千千万万的疑问冲击着身心疲惫不堪的他。他必需去找她,解决自己所有的不安,不然他想他会崩溃的,很快。
“克虏伯先生,我们家大小姐希望请您过去一趟?”三个陌生的东方人挡在了他的身前。有些生疏的称呼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抱歉,我不认识你们大小姐。现在我有急事,所以很抱歉恐怕不能陪你们走这一趟。当然我很感谢能得到贵千金的垂青。”关鹏退后一步,温文尔雅的说明了自己的决定。
“克虏伯先生,希望您不要为难我们。毕竟它对您全无损失,倘若你一意孤行的话,后果我们双方都不见得有好处可言。”
男人话里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可是他现在确实没有心情应付他们口中的大小姐。“好吧。我跟你们走吧。”他答应不表示他屈服了,他只是疲惫的再没有精力和体力与他们周旋。
随着来人,关鹏清楚自己现在是被带到皇后区里了。这儿的向来出了名的龙蛇混杂,虽然他是个道地的纽约人,却极少涉足其中。跟着他被带到了一间颇有档次的宾馆。
“你们小姐约我到这儿来干吗?”他闷声问带头的男人。
“抱歉。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
又是这样制式的回答,关鹏很无力,现在调头走人的结果不用问,一定不乐观,他没把握自己是他们的对手。
交谈间,他们搭电梯上了楼,21楼03号房。
“麻烦您先稍作休息,我们大小姐很快就到。”说完没等关鹏反应来,其他人就陆续全部退到外头去了。
“嗄!”
“嘎!”
门给上锁了。关鹏推测事情没有他先前预想的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他开始观察自己身边的处境。是水声,从房间的传出来的。没多想,他走进观察。
女人!竟然是房间浴室里有人在洗澡,听声音他已经可以断定那是个女人。
虽然是无心之矢,关鹏不忘绅士礼貌的致谦,再迅速往外推去。
“女人,你到底打算带我哪里?”言书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