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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当回武师

有时,事情巧的都让你着急。

在洪城的如意客栈里,店家说那个小和尚真是大海。

钟离千山、方丈启永在找大海,大海在这洪城住了二十多天,隔几天就到金鳌顶去一趟,总想查出方丈启永的蛛丝马迹。他每次看到的都是老鹰和乌鸦。没想到,大海离开如意客栈的第二天,钟离、启永就到了。

大海想隔上半年再来金鳌顶,让那老僧多活几天。

他又想找师父了。

现在身边没了师兄,没了师父,他感到自己就像天上飘着的一片羽毛,无所依无所靠,有些寂寞难耐了。

他也访名山,也入古城,也住客栈,也宿破庙,没有寻到师父一点儿踪影,他心里充满了倦意。

这已是暮春时节,天热了,到处蝶舞蜂飞,山花烂漫。大海就想找个地方歇下来,住上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情。再一看包裹中的碎钱不多了,只够维持个三五天的。

大海是僧人,他愿做阔僧,最不愿化缘了。

这一天,他带着弱冠,无精打采地走在青龙城的街面上。他心不在焉地用眼睛扫着和自己同样没意思的商铺:有卖草药的、有卖山果的,有卖包子的,有卖粗布的……无意间,大海看到一家的门柱子上写了几个字:找武师。

大海站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有些犯思量:去当几个月武师,感到不合自己的身份;不去呢,自己不愿往前走了,况且包裹里没有几个钱了。低头想了一会儿,他想,谁知我做什么的,就是知道是僧人也没有什么,但可以歇一歇了。

想到这里,他走进了大院。

这家姓翁,主人叫翁仲才,是青龙城里的富人,家中良田百顷,家奴众多。翁仲才五十多岁方才得嗣,是个男孩。孩子叫翁秉乾。

翁秉乾今年已经十岁了。老来得子的翁仲才要给儿子请一个好的武师,他要儿子文武兼备,并且都要出人头地,高出一筹。

那是个尚武的时代,家中有会武功的,门第都显赫,社会名流都刮目相看,因此,翁仲才在给儿子选武师就动了脑筋。他先请了个本城最棒的武师帮助选人。这武师姓栗,又特别有力气,人们就称他“力无穷”。其实他叫栗有库。

这栗有库大头大脸,虎背熊腰,个头又高,面目黝黑,还黑得油亮,就像一尊黑煞神。今天,前来应聘的武师都要和这“力无穷”过招。

已经来了两个应聘的武师:一个稍胖点儿,姓郁,一个不胖不瘦,就是有些结巴,姓姚,年龄都在三十七、八岁。他俩看着那“力无穷”心里就没了底。

翁仲才和“力无穷”带着两个武师刚走到院心,要来考一考这两个武师,就在这时,大海从大门进来了。

“你找谁?”翁仲才问。

大海一看就模样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这家的主人,就说:“你们不是招武师吗?”

“有了有了。”翁仲才向身后指了一下,“师父都来了。”

大海看了三个武师,点点头,转身要走。

“力无穷”一看大海二十七、八岁,身材又单薄,心想真是尚武时代,谁都想当武师。心中这样想,嘴上就说:“要想试试也行。”

翁仲才一听“力无穷”这么说了,就说:“反正还没开始呢,你想进来就进来。”

大海没说什么就走近了三个武师。

“力无穷”说话了:“你们先自己把那刀、枪、棍打一套,然后,每人都跟我对打,咱们再切磋一下,让翁大人看看。”

“力无穷”又憨声憨气地问翁仲才:“这样行吗”

“好啊好啊,我看行。”翁仲才眉开眼笑地应着。

“力无穷”先让姚武师把刀、枪、棍分别打了一套。这姚武师真是套路娴熟,样样精通,看得翁仲才连连叫好。

接下来就是郁武师了。这郁武师不管耍刀、耍枪、耍棍,与姚武师的套路就有所不同。耍刀,周身一片寒光,好像几十把刀在飞;耍枪,那枪向前挑,忽又回刺在后,枪打左边,忽又现右,那枪出神入化,长枪挂动的风声里,揉进四个套路。

“好厉害!好厉害!”不知啥时,有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了翁仲才的身边喊着。翁仲才也击掌叫好!

这时,郁武师回身从姚武师手里接过棍,又打了一通棍。把个翁仲才看得一直张大着嘴巴,眼睛都直了。三个孩子一直叫好声不断。

“力无穷”从郁武师手里接过棍,说:“下面咱们就切磋一下拳脚。”

大海心想:这就定了,定郁武师了,都把我给忘了。他没说什么,还想看看。

翁仲才刚想说,还有一个呢,就看“力无穷”已经和姚武师对打上了。他“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力无穷”不愧是老武师,也不愧那称号,一会工夫就把苗武师打得乱了套路。

“力无穷”收住功法,冲苗武师一抱拳:“不错不错,歇歇吧!”

苗武师气喘吁吁地坐在了那里,低下了头。

郁武师接着又跟“力无穷”过招了。打了三十多个回合,打个平手。

别看郁武师耍枪舞棍挺厉害,玩上拳脚,他知道“力无穷”在他之上。

这“力无穷”好像长于拳脚,前后打了六十多个回合了,气不长出,体力不减,而且出拳变化无穷,既快且猛。今天是郁武师,郁武师是上过擂台的人,有一些经验,换作别人,早被“力无穷”一拳打翻的。

就是场外的苗武师也不得不服“力无穷”的功夫。大海在一旁始终在叫好。

郁武师知道,“力无穷”跟他打了个平手,那是有意承让,是要留他在这里当武师了。

两个人一抱拳:都说承让了。双方的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苗武师站了起来,冲着翁仲才一抱拳:“翁大人,郁武师功夫远在我之上,我敬佩。我就回去了。”

“力无穷”转过身来说:“还没有定呢!”

“我已备了饭,都要吃了饭再走。”翁仲才拉着苗武师的手说,他一眼又看到了大海,抱歉地说,“这个小武师还没有试呢!”

“力无穷”装作疏忽了的样子,其实他以为他们对打的功夫就把这大海吓退了,大海就不用比试了。

“力无穷”不屑再比的神情让大海心里很不舒服,大海没有想到在这里被人如此地蔑视。大海也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力无穷”,等他说话。

“力无穷”说话了,他对大海说:“你看到那个青铜鼎了吗,有三百斤。我把它举起来,你能让它离地就行。以上的科目就不用比了。”

苗武师上前拉了一下大海:“就这样吧,这个小师傅跟我一起走了。”

大海冲苗武师一摆手,竟走向了青铜鼎。

苗武师着急了,心想,我给你个台阶,你咋不下呢!那鼎只有“力无穷”能碰,你是自寻其辱啊。

翁仲才和那三个孩子都看出来“力无穷”要羞辱这个年轻人。

“力无穷”一是想吓退大海,二是要在苗、郁二位武师面前卖弄他的力大无穷。

就看“力无穷”岔开马步,先呼出一口气,然后收回,开始运气,他“啊”了一声,一猫腰,抓住鼎耳,那鼎就缓缓离地,然后三腿朝上了。

这时,院子里站了三十多人,大家一片叫好声。

轮到大海了。

“力无穷”看看大海,说:“小心,别闪着腰。”

有的女人就喊:“别试了,不是闹着玩的!”

大海也不答话。他来到青铜鼎前,同样也运了一下气,一只手抓住鼎耳,慢慢地那鼎就像跟着他手飘了起来一样。

大海像举着一个木质的箱子,轻松地在院里走了一圈,然后慢慢放下。

在场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然不相信这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最气恼的是“力无穷了”,现在他反受其辱,他一下瞪起了眼睛。他上前一步说道:“才得问武师尊姓大名?”

“姓隆。”

“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有神力。这样吧,咱俩还要切磋拳脚呢。”

大海心想:你不是就擅长拳脚吗,让你见识见识。

大海点点头。

气恼的“力无穷”把那些“绝命招”都用上了,出拳又快又狠,他想一拳就让这个武师再也起不来。可就是碰不到大海,就连大海的衣服都没有刮上。

打了一会儿,“力无穷”开始打转找大海的影子了。他看大海就像一道光在他周围飞动。

场外的人都看傻了眼,大家都忘了叫好了。

大海想让这个狂妄的“力无穷”心服,就跃在他背后,轻轻一掌,“力无穷”扑通趴在了地上,满脸是土。

围观的人才回过神来,喊了声:“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苗武师过来了,拉住大海的手说:“我不当武师了,我要拜你为师。收我做徒弟吧!”

人群里走出来了郁武师,他对翁仲才说:“他才是你家的武师。我想同你商量一下,我也在这里跟隆师父学武。行吗?”

“行啊,行啊!”翁仲才不住地点头。他高兴,他遇上了世外高人。

大海对郁武师说:“我认识你,你就是郁文千。”

“你怎么知道?”郁武师惊愕地看着大海,“在哪里见过?”

大海笑了。不说。

洗完脸的“力无穷”出来向大海一抱拳:“师傅,再会!”说完,就走了。

人们把大海簇拥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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