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你怎么了?”见她的脸突然变得像枫叶那样红,白老爷担心她是染了风寒,不由急切的问道。
聂青丝猛地回过神,扯起唇角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白老爷虽然疑惑,却也没有追问。就在聂青丝忐忑不安之时,不知不觉间七夕节已是来到。
天公作美,今夜的星空美如画,四姨太兴奋的换上了白老爷才赏给她的衣裳,又抹了胭脂,整个人如同娇艳的桃花,美不胜收。
聂青丝看着她这般打扮,却是微微的有些不安。她怎么觉得四姨太这么打扮是要去会情郎呢?摇摇头,聂青丝将这种荒唐的想法抛之脑后,定是她多想了。
虽是七夕,聂青丝却与平时打扮无二,依旧是浅绿色的衣裳,略施薄粉,犹如出水芙蓉,让人挪不开视线。
“两位嫂嫂如此美,”白子夜看到两位佳人如此,不禁眼前一亮,嘴里调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艳福不浅呢。”
四姨太听了这话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聂青丝无意识的伸手放在胸口处,那儿传来的强劲心跳让她有些慌乱。她这是怎么了?明知道白子夜只是在开玩笑,心却无法抑制的悸动起来,只因为他的一句赞美便愉悦起来。
可白子夜,是她夫君的弟弟啊。她不该对他有所妄想,聂青丝收回思绪,又恢复了平日冷漠疏远的状态。
“嫂子?”白子夜问她:“我们走吧?”
聂青丝微微颌首,三人一同朝最热闹繁华的街上走去。
七夕节之夜,到处是人山人海,白子夜不仅负责带两位女子看遍新奇玩意儿,还要时刻注意着不让任何人近她们的身。
看了一会儿。四姨太顿时有些累了,拉着聂青丝站在了街边,哪儿也不肯走了。
三人稍作歇息,这时一个小贩从她们身边经过,身上的冰糖葫芦红得耀眼,四姨太看着它眼睛眨也不眨,她虽然不说,白子夜却也从中看出了渴望。
只不过一个恍神的工夫,白子夜便不见了,四姨太收回注视着冰糖葫芦的目光,看着身边一对又一对的人走过,眼神很是羡慕。
聂青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四姨太有些歉意:“非要拖着你出来,害得你不能跟老爷在一起,实在是我的错。”
聂青丝不明白她怎么就绕到了这上面,摇摇头道:“无妨。”
她也没有多想跟白老爷来这种地方,陪四姨太来纯粹就是看个新鲜罢了。
四姨太有些不相信,可聂青丝无所谓的神情却又让她的怀疑有些动摇,低着头,神情黯然:“不过你终究是好的,心爱之人就在身边。”
聂青丝从中听出了一些非同一般的信息,挑挑眉,似有若无道:“你不也一样吗?”
四姨太摇了摇头,神情看起来很是痛苦:“不,你不明白,不一样,一点儿都不一样,我和他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以时时刻刻见到面,但我只能偷偷望着他的背影,他也从未注意过我。”
四姨太喜欢的……不是老爷?聂青丝有些愕然,这事要是让白老爷知道了,恐怕白府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她有些迷茫,四姨太为何要跟她说?难道就不怕她泄密出去吗?
看见四姨太黯然的模样,聂青丝有些不忍心,下意识的就问道:“你说的那个‘他’是?”
四姨太抬头看了她一眼,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四少爷,我喜欢的人是是四少爷。”
聂青丝顿时更惊讶了,说出的话也有些不完整起来:“即是如此,你又为何要告诉我?”
四姨太从前不与人来往,最亲近的也就只有采月,然而这种事情却是不能够告诉采月的,她相信采月绝不会泄密,却怕采月因这个而受到牵连。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四姨太就犹如是一个溺水的人攀上了浮在海面上的木板,拼命的换气,此刻她也急切的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聂青丝不解,她和四姨太除了身世外还有什么是一样的。
不过四姨太的这番话倒让她明白了很多,为何那日白老爷回来四姨太脸上却没有欣喜,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意白老爷是否回来了。
“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白子夜的。”四姨太轻声道,那双眼睛仿佛是一下子看到了聂青丝的身体深处,让她无处可躲。
“怎么可能?”聂青丝喃喃,一向冷静的她也有些失控。
“不,”四姨太毫不在意聂青丝的反驳,她微微一笑,道:“你是喜欢白子夜的,早在你当时注视白子夜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那种迷恋又矛盾的眼神,正是曾经出现在她身上的,作为一个过来人,四姨太又怎么会不清楚?
聂青丝少有的陷入了迷茫,真的吗?她真的是喜欢白子夜的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他替自己解围开始?还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四姨太见聂青丝在发呆,不由得有些着急:“你还在犹豫什么?为何不向白子夜表明你的心意?”
表明她的心意?聂青丝思忖了片刻,最后缓缓摇了摇头。
这是不可能的。
若她还是当年青楼里那个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她或许还会向白子夜表明心意,可如今她已是白老爷的五姨太,而且他又是白老爷的弟弟,这叫她要如何表明自己的心意?或许到最后她和白子夜是皆大欢喜的在一起了,然而周遭人却因为他们的缘故受到伤害……这并非是聂青丝想要看到的。
见聂青丝拒绝,四姨太很是着急,正要问为何,白子夜已经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递给两人一人一串冰糖葫芦。
聂青丝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连不知不觉间什么时候离开了喧哗的人群。
看到眼前“醉梦楼”的牌匾,聂青丝的眼泪差点就这么流下来。
原来无论她离开多久,去到了多远的地方,始终都很看重这里,否则也不会在漫无目的的闲逛过后到了这儿。
“进去吧。”这时聂青丝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聂青丝回过头,就看见是白子夜。白子夜冲她笑吟吟的,聂青丝仿佛是受了蛊惑般,跟在白子夜身后进了青楼。
然而一进去她就发现不对了:“四姨太呢?”
白子夜笑了笑:“她这会儿正跟某人在一起呢,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她不用你操心。”
看来四姨太没事,聂青丝松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这是白子夜有意要带她来这儿的,便疑惑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白子夜微微一笑,笑容很是神秘:“你已经许久都没有来这儿了吧?”
说着他拍了拍掌,就见原本没有一个人的大厅突然涌入了不少人。聂青丝一个个的看过去,眼泪差点汹涌而出。
这些都是她曾经的姐妹啊,她以为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上面了,可如今看着这些熟悉的脸庞,聂青丝才真正意识到,她们是真的再度重逢了,这些并不是她的梦。
白子夜站在一旁看着众人簇拥着聂青丝,她显然很是开心,嘴角有明显上翘的弧度,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感激。
白子夜一直以为,这样的聂青丝才是真正的聂青丝,她不是那个被圈养的金丝雀,也不是那个唱着哀歌的女子,她就该是这样,清澈透明。让人
由衷的喜爱。
两人在青楼里逗留了很久,直到不得不回去了,两人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青楼,离去时聂青丝终究是受不了这般悲伤的气氛感染,清秀的脸庞上落下两行清泪。
白子夜什么都没说,假装自己并未看见聂青丝难得的失态,街上较之之前安静了许多,两人找到了四姨太,就见她满脸红光,看来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谢谢。”就在快要走到白府的时候,聂青丝突然开口了,语气淡淡,白子夜却能感觉到聂青丝说这话时的诚意。
“没什么。”白子夜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聂青丝看着他宽厚的胸膛,突然觉得心起了一道涟漪。
白老爷宠她,可至始至终,都只有白子夜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要的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是什么富贵小姐的生活,不是高高在上,她要的只有那自由而已,然而那平常的自由到了她这里却成了奢望。
若当初她遇到的是白子夜该有多好,若当初被她的琴声吸引来的是白子夜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所以她跟白子夜只能是叔嫂的关系,永远不能在一起
聂青丝没想到四姨太说自己钟意的人是白府的二爷,心想,白府老爷所娶的女子难道多数都不是喜欢他而心有所属么?并且还同是白家人,就像她自己,不过她对白二爷也并不熟,没有多问下去。
这时候,四姨太却对她不依不饶的又问起来,“该说到你了,青丝,我已经说了那个人,你可不要瞒着,也告诉我呗。”
她对聂青丝的心上人实在充满了好奇,所以一定要问个究竟。
聂青丝未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如果没有呢?”
“不信,我不信!”四姨太见到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必定是心上有人的,那悠离的眼神,似乎陷入了某种莫可名状的情绪里,是一种很迷离却又柔情的眼神。
聂青丝想到了什么……但她并没有说出口来。七夕庙会真的很热闹,许多的男男女女们结伴同行,各种诗谜灯会处处可见,四姨太和聂青丝却是两个女子为伴,穿梭在热闹又带着几分浪漫气息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