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这个名字,尤其是在近半年几乎天天都徘徊在她的耳边,即使没有到过那个地方,江子笙心中却有一丝说不出的忌讳。
“你没事跑到那个地方干什么?”江子笙没好气地道。
那是毒宗的地盘,虽然已经被任锦轩炸了大本营,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任承霖去那完全是自寻死路。
任承霖看了眼身旁昏迷的皇后,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江子笙知道他这是怕皇后担心,便也不在追问他。
“子笙姐姐,你扶我出去透透气呗。”任承霖眨巴着大眼睛,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江子笙看着他卖了好一会的萌,才无力地扶起他,来到一个没有人的杂物间。
任承霖嫌弃地挥了挥屋子里的霉气,俊眉紧紧蹙着,完全就像换了一个人,没有一点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江子笙坐到一张破旧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任承恩想要杀我灭口。”任承霖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明显都在颤抖,语气也似乎有些后怕。
江子笙疑惑了。
按理来说任承霖体弱多病,虽然是个嫡子,皇上却是一直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而且他久居深宫,两耳不闻窗外事,任承恩根本就没有动机去杀他啊。
“本殿下也不知到底是谁把病好的消息传到任承恩的耳中。”任承霖凝重地看着江子笙道,把自己如何被骗去雪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江子笙。
皇室每年都会举行一次春猎,地点却不是固定的,这一次任承恩特地向皇上举荐了雪域。
由于任承恩最近屡立功劳,仁宗帝看在眼底乐在心里,自然应了下来。
任承霖并不想去雪域,便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推脱了此次春猎。
任承恩的目的本就是除掉任承霖,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便对着仁宗帝吹嘘了雪域的多好多好,那里有多少珍贵的药材,还说,任承霖去那说不定还能治好身体。
仁宗帝听罢觉得很有道理,便驳回了任承霖的请求。
春天的雪域的确很美,很多野兽都从雪山上跑了下来,仁宗帝服用过江子笙的精元丹,雄风不减当年,收获最多。
任承恩也颇为不赖,打了两三羚角羊,唯独任承霖什么都没有。
仁宗帝知道他身骨弱也没有责罚他。
任承恩借着寻找猎物的借口,把任承霖骗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
虽然任承霖对任承恩有所防备,却根本不知道,他会这么阴险。
谁知草药没找到却惹来了一群可怕的吸血蝙蝠。
任承恩事先在身体上洒了驱赶蝙蝠的药粉,而任承霖什么都没有准备。
看着铺天盖地的吸血蝙蝠扑向自己,任承霖也不再藏拙,直接与它们拼杀起来。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么一堆密密麻麻的吸血蝙蝠,纵使他再厉害,也还是被咬了一口……
江子笙听完任承霖所述,心中对任承恩的厌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虽然知道他是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任承霖对他的仕途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你没有将此事的真相告诉给皇上听吗?”
听到江子笙的话,任承霖冷笑了下,继续道:“是他把我从洞中背出来的。”
“……”
这个任承恩还真够阴险的。
他把任承霖背出来,仁宗帝不但不会怀疑他反而还会对他另眼相加。
世人皆知,防是被血蝙蝠咬过以后就会变成狼人。
如果这次没有江子笙的话,任承霖就算不死也无法相正常人一样活着。
“任承恩知道我没死的话一定会再找机会下手,毕竟我再不济也是父皇的嫡子。”
江子笙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任承恩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种。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是忍气吞声,还是加入到夺嫡之中?”江子笙的目光很冷,似要把任承霖整个人都望穿。
任承霖目光很茫然,他不想当皇帝,也不想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但是他不这样做的话,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要保护的人。
“不急,慢慢思考,任承恩不会再这个时候打扰你的。”
江子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慵懒起身。
把任承霖扶回房间休息,江子笙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没有跟百里星华打招呼,她直接回到了屋子,从柜子里拿出笔墨纸砚。
娟秀的字迹不一会便铺满了整张白纸,江子笙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才落下自己的名字。
“你们都出来吧。”江子笙对着周边的空气轻声道。
暗卫甲立即带了几个人出来,恭恭敬敬地跪在江子笙面前。
“怎么少了一个暗卫?”江子笙看着眼前的四个暗卫,有些疑惑。
之前任锦轩可是留了五个给她。
暗卫甲尴尬地挠挠头,“我让小五去买吃的了。”
江子笙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这些暗卫都不吃东西的呢。
收起不自然的面色,江子笙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道:“你们这里谁跑的最快啊?”
“小五啊,跟飞毛腿似的。”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江子笙微微皱眉。
“属下现在就叫他回来!”暗卫甲说着立即起身。
“罢了,不急这会。”江子笙将信封好。
暗卫甲讪讪地笑了笑,立在江子笙的身边像是一樽雕塑一般。
江子笙手托着腮,因为三四天没睡好,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的忽闪着,如同孔雀的尾翎一样。
“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隐匿身形的呢?”江子笙看他们站在尴尬便随意的扯了一个话题。
“其实没什么,就是不停的寻找视觉盲点和控制呼吸。”暗卫甲不好意思地说着。
“视觉盲点?”江子笙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没错,您看我现在在这,但我只要往后挪个一两步,就不在您的视线范围里了。”
“即使如此,那我转身不是也能看见吗?”
“当您转身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另外一个视觉盲点了。”暗卫甲解释道。
江子笙了然的点头,想着这些暗卫随着她的目光不停的上蹿下跳,不由的好笑。
看来这个暗卫的活的确不好做。
跟暗卫随便扯了些话题。
没过多久小五终于带着一大堆吃的回来,见江子笙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顿时脸上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
“江大夫,您也要一份吗?”小五忍痛割爱的递出一只热气腾腾的华都酱板鸭。
“……”
江子笙微愣,许久才道:“你帮我把这信送去边疆给二殿下,务必要亲手送到他本人手中。”
小五略微松了口气,快速的拿过那封信。
不要他的酱板鸭就好,这可是今天最后一只酱板鸭了。
今天她听了任承霖的话以后,直觉得任承恩一定也会找机会处理任承泽。
但愿她的这封信能给任承泽一点帮助。
虽然任承泽远在边疆,在朝的呼声不但一点也不比任承恩弱,反而远远大于他。
现在立太子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任承恩的性子一定按捺不住了。
几个暗卫看着江子笙为了任承泽愁眉不笑,不由为自家的世子爷打抱不平。
“你们说咱们世子妃到底是喜欢世子多些,还是二殿下多些?”
“你这不是废话吗?必须是咱们爷多些啊。”暗卫乙吞掉鸭骨头,意犹未尽的嘬了下手指头。
“我倒觉得是二殿下多些,你是没看到世子妃拿针扎咱们世子爷,那叫一个快狠准,我是看着就疼啊。”暗卫丙咽了咽口水,现在他说起来都有些后怕。
“老三你懂个屁,那是咱们世子爷和世子妃的情调懂不?说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暗卫乙文化不高,便直接求助身旁的暗卫甲。
“打是情骂是爱。”暗卫甲白了暗卫乙一眼,继续道,“先不论咱们世子妃到底喜欢谁,反正二殿下跟爷都喜欢她,咱们要不要赌一把?”
“赌啥?”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道。
“就赌二殿下会不会劫这门亲,我做庄。”暗卫甲叼着狗尾巴,一脸贱笑。
“切,二殿下我会不会劫花轿,我是不知道,但我赌三殿下会劫亲。”暗卫乙说着把长靴脱掉,拿出一叠带着重口味的银票。
暗卫甲一脸嫌弃,却还是收进了怀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其他二人。
“我赌二殿下劫亲。”暗卫丙藏钱的地方比较正常,他在腋下缝了几个小口袋。
暗卫甲拿过的银票,白眼一翻差点没有熏吐。
“呕……老三,我说你的狐臭咋还没好啊,不好就找咱世子妃治治啊。”暗卫甲面色痛苦地道。
“就是,难怪一把年纪连小娘们的手都没摸过。”暗卫乙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嘲笑暗卫丙的机会。暗卫丙被说的满脸通红,冷哼一声直接扭过头。
暗卫丁看着他们三个傻乐,差点没从树杈头掉下来。
“笑你大爷,赶紧下注。”暗卫甲一巴掌便朝着暗卫丁的脖子一拍。
“老大,你别急啊,这事关钱财,我得好好分析分析。”暗卫丁有个戳号,名铁公鸡。
暗卫甲乙丙,阴测测地笑了笑,一副磨拳擦掌的样子。
“我赌,赌三殿下劫亲。”暗卫丁从怀里摸了半晌,才摸出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