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嘴巴张了张,却还是没有将嘴里的话说出口。
任承泽贵为皇子要是请他帮个小忙,不要说是江彩岚,就是她那个自持聪明的庶弟江言旭怕也得乖乖认栽。
只不过她江子笙素来不喜欠人人情,更何况念龙庵困得住江彩岚一时却困不了她一世,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到的如此之快。
江言旭如今已有功名傍身,是她小瞧了他。
看来这个中秋不会太平静啊……
看着江子笙低垂着头未说一句话,任承泽脸色颇有些挂不住,主动敲了敲桌面,示意自己的存在。
江子笙被任承泽弄出的声响拉回了神,看着面色阴郁任承泽,忍不住疑惑。
“二殿下怎么愁眉不展?莫不是寒舍的粗茶入不了口?”
见江子笙这般问话,饶是一向以温和示人的任承泽也忍不住憋了一口老血。
他不过就是为了她的两坛桂花酒,可她却偏这般不开窍。
不行,他绝不能这样放弃了,这酒他无论如何都要拿到。
任承泽眉头慢慢锁起,看来不下剂猛药不行了。
“江子笙,你很享受现在这种无拘无束的日子吧?不希望此刻的生活会突然大变吧?”
“殿下此言何意?”江子笙脸色一沉,看着任承泽多了几分怒气。
“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而已。”任承泽一脸正色,“只要你为我酿两坛桂花酒,我便将你的身份守口如瓶,如何?”
江子笙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没想到了绕了大半个圈子任承泽只是为了两坛清酒。
“好,我答应你,不过这花瓣怕是要殿下亲自送来了。”
“这是自然!”任承泽听到江子笙让她亲自送花,唇角不觉微微勾起。
又坐了小会直到天色将晚,任承泽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江子笙看着任承泽的背影只觉得有什么事情漏掉了一般,直到看到虎子进来才猛然想起,连忙追了出去。
任承泽像是感应到了似的,停在她的不远之处一动不动。
江子笙走的匆忙,布鞋上都沾满了泥点。
“怎么走的这般急?”任承泽看着她因跑动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一时情动,竟忍不住伸出轻轻地捏了捏。
江子笙浑身一僵,看着任承泽的手,心跳漏了一拍。
任承泽感受着指腹间的余温,脸上带着可疑的红云,不自然地握紧成拳放到嘴边轻轻地咳了咳:“那个……”
“我追来是想问你,你来回春堂那么久想必是对武贤王府的三个暗卫动了手脚吧?”江子笙来不及想其他连忙问道。
任承泽眸色微微一黯,他还以为她舍不得自己,亲自相送呢。
“你放心,他们既是武贤王府的暗卫我自然会妥善安排,只不过是睡了一会而已。”
那三个暗卫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他的宠物做赌注,没有点惩罚怎么行?
听到任承泽的解释,江子笙的心才放了下来。
要是那三个暗卫出了什么事,照任锦轩那个暴脾气怕是会直接一刀宰了自己。
“既然没什么事,我便放心了,二殿下……”
“嘘……”任承泽将手指轻轻地放到江子笙的唇边,清逸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魅惑,“叫我泽。”
“……”泽你妹啊泽,跟你很熟吗?
江子笙暗白了任承泽一眼,低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任承泽见她的耳根都红了,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孟浪,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指,轻声道:“叫我泽少。”
“哦,天色不早了,子笙恕不远送。”江子笙向着任承泽微微一揖,转身跑回了医馆。
任承泽看她避自己如洪水猛兽,眉头微微蹙起。
路漫漫其修远兮,想要驯服这只小野猫怕是不太容易啊。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任承泽魅人的眸子动人心魄,唇角微勾,转身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这一晚江子笙睡得很不安宁,任锦轩和任承泽脸一直在她的梦里交替着,那表情似笑非笑,如同地狱的修罗……
任承泽俊俏的脸突然一变,青面獠牙的样子将江子笙从睡梦中活活的吓醒了过来。
“吓。”
江子笙抹掉额头的冷汗,又倒了杯凉白开平定了心绪,起身移步到窗外。
天已经开始透出微光,想必已经是五更天了。
今天就要去武贤王府替世子任锦轩诊治,但愿不出意外才好。
鸡鸣三下,武贤王府的马车终于来到了回春堂,任容萱依旧神采飞扬跨坐在白色骏马上,一袭红衣,热情如火。
江子笙避过她有些灼热的目光,直径走到了马车里,靠着车壁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长长的马嘶长鸣将江子笙从浑噩中拉回了现实,挑开帘子一看,武贤王府已经到了。
这次任容萱并没有将她往任锦轩的房里带,而是直接到了武贤王府的正厅。
任锦轩慵懒地坐在主位之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贵气。
旁边还有四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见江子笙进来,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似乎并没有将这个小辈放在眼里。
江子笙先向任锦轩行了一礼又对着那四位老人躬身作揖。
看他们的举手投足江子笙便已猜到他们的身份,四位皆是大夫,看那架势怕是比齐老还要有过之无不及。
“这位江大夫莫不是华都风头正劲的百草先生?”为首穿着褐色布衣的老人瞥了眼江子笙,语气带着些不屑。
“什么百草先生,不过认识几株草药罢了,怕是比你的那个徒弟还要弱上一两分。”另一位青色布衣的老人更是脸朝鼻子眼朝天,就差没当面指着鼻子骂江子笙狂妄。
另外两个老人也是附和连连,大为赞同青色布衣老人的话。
任锦轩就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一点也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反倒是在江子笙旁边的任容萱有些按捺不住了。
“四位皆是享誉四方的名医,却对哥哥的眼疾毫无办法,还敢坐在这夸夸其谈,不怕笑掉大牙吗?”
任容萱的话掷地有声,四位大夫立即闭上了嘴。
褐色布衣的老人静默了一会,开口道:“老夫孙千秋行医数十年,见过的病症成千上万,世子殿下的病虽然不能完全根治,却也能够控制一二。”
“控制一二?”江子笙语气里带着些笑意,“能否让世子殿下重见光明呢?”
“这……”孙千秋看江子笙一语中的,顿时说不上话。
“你们都不能让世子殿下眼疾痊愈,但是我能。”江子笙说的平淡,看着那四位老人,透出一股淡淡的傲气。
“呵呵……狂妄,狂妄至极啊。”孙千秋怒极反笑,看着江子笙竟生出一股争强好胜之心,“你若是真能诊治世子殿下的病,我药尊堂便邀你做供奉!”
药尊堂?
江子笙听得这三字心里微微一讶,当今流传一句话,天下奇医药尊堂。
也就是说天下间最好的大夫都是出自药尊堂,难怪这四个老家伙一脸的傲气,原来是药尊堂的人。
治疗世子殿下本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意外收获,要是她真成了药尊堂的供奉,底气又会足上几分。
“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江子笙不假思索便应了下来,对老神在在的任锦轩道:“事不宜迟,还请世子殿下命人打一盆温水来。”
任锦轩见江子笙如此落落大方地医治自己,面部微微一动,点了点头。
江子笙先是探了任锦轩的脉象,见显示屏上与当日诊断并无所出之外,立即写下了药方,递给任容萱。
“按这药方熬一大罐药汤来。”
江子笙话音刚落,孙千秋立即开口道:“还请郡主殿下将药方给老夫过目一番,以免出现误诊。”
任容萱不耐烦地将药方丢给孙千秋:“仔细着看,要是看错了,小心本郡主要了你的脑袋。”
孙千秋连连点头,捧着那药方,眼睛瞪得老大,生怕看错哪里。
渐渐的,他的脸色变了,看完之后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
任容萱看他这副模样,心下一慌:“这药方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青色布衣的老人看也不看那药方直接摇头,“看来这个江大夫浪得虚名啊,我就说嘛,一个毛都没齐的小子能有什么真本事……”
江子笙猛地一咳嗽提醒着孙千秋,“孙老神医,我这药方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啊。”
孙千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下像是老了数十岁,看着那药方喃喃道:“这药方并无问题……”
“怎么可能!”青色布衣的老人断喝一声,一把将药方抢了过来。
片刻不到他就像是见了鬼一般,将药方直接丢到了地上,嘴里不断地说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江子笙开的药方正是他们四人研究了数年才研究出来的药方,里面只多了一味药,而那一味药最是关键。
他们四人研究了数年都没法中和数种药材的烈性,所以一直不敢给世子医治,怕是坏了身子生机。而今天江子笙的药方里多出的那一味药,恰好中和了其他的药,使得药性温和,药效不减。
这个江子笙的医术并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名副其实!
任容萱被这几个老家伙弄的一头雾水,看向一边坦然自若的江子笙,怒火连连,娇嫩的手连连拍着案几道:“这药方到底使不使得?你们倒是给本郡主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