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
任承霖冷漠地看着仁宗帝,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挖空了一般。虽然他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心底却还是对这个父皇抱有一丝希望,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的残忍。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亲生父亲竟然拿剑砍掉他的头颅,若不是二哥及时出现,他此刻怕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仁宗帝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看着任承霖被鲜血染红的肩膀,他心突地的一跳,将那把带有斑斑血迹的剑,直接丢到了地上。
他刚刚是要杀掉自己的孩子吗?他刚刚是魔怔了吗?仁宗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踉跄地退回到了龙椅之上,整个人仿佛又老了十岁。
“御医,御医!”任承泽看到任承霖突然昏迷了过去,立即大声喊道,抱着任承霖便直接冲了出去。
仁宗帝面色惨白,也是一阵头晕目眩。见广坤公公拿药过来,有些不明地看着他。
“陛下,世子妃的药已经由御医验过了,并无不妥。”广坤公公知道仁宗帝疑心重,便开口解释道。
果然听到了广坤公公的话,仁宗帝才将那枚丹药服了下去。丹药一入口,就像是一股清流带着无限的生机,冲刷了他的整个身体。他那枯死的皮肉慢慢的又饱满了许多,没一会便恢复了年轻时的生气。
看着重新变得有力的双手,仁宗帝心底生出了一丝贪婪。他想要更加年轻,他还想要更多的活力。想要一直一直这么永存下去。
“江子笙,朕一定不会放过你。”仁宗帝阴冷冷地勾起唇角,重新整理了下仪容,向着任承霖的寝宫走去。
以为重新得到了生命的仁宗帝,殊不知,江子笙的丹药并不是延长寿命,而是让他加速流失生命的毒丹。他之所以变得精神抖擞,便是相当于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任承霖昏迷不醒的躺在了金丝榻上,对外界的事情,一点未知。
任承泽眸色凝重地看着诊断的御医,眉头紧紧地拧起,声音冷若凛冬,“明明只是剑伤,怎么还会有毒?”
仁宗帝是绝不会在剑上抹毒的,那么抹毒的这人又是谁,又想针对谁?
任承泽只觉得这一天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有些承受不了。
他从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会算计的这么深,为了拔除武贤王府不惜借重阳节这天,将他支配出去。若不是江子笙他们尚有自保的能力,怕是他都没有颜面苟活于世了。
看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任承泽不由得怀疑了起来,他现在的这个位置,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为什么他已经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却还是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
他在边疆其实就死了一次,是江子笙把他从鬼门关又拉了回来,可他却无法保护她,反而让她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之中。
看来他真的要跟武贤王好好的谈一谈这个问题了。他不能再任由仁宗帝继续伤害他的朋友。
“此毒非同小可,且毒性非常,不但使人经脉受损,严重者怕是危及性命……”御医小心翼翼地看着任承泽冷峻的脸色。
现在的任承泽可不再是从前的温和公子,若是惹急了,自己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说重点。”任承泽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此毒,小人暂时无法解除,假以时日……”
“滚!”任承泽再懒的听御医的废话,直接一脚将他踹了出去。现在宫里的御医,真是越来越废物了,如果江子笙在的话一定会很快就解掉了。
“来人啊,去回春堂把齐大夫请来。”
不是任承泽不想让江子笙来,而是他现在没有这个颜面面对江子笙。
小太监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任承泽只觉得空气突然燥热异常,烦躁地扯了扯衣襟,再看任承霖的脸上也多了几颗红粒,跟自己胸口上的一模一样。
难道此毒还有传染性?
任承泽心底升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即封锁了整个寝殿,第一时间跑去了浴池。希望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从任承霖寝殿出来的小太监,拿着腰牌一路走向了宫外,直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才将脸上的那层人皮撕下,露出一张清灵的面容。只是一双凤眼盛满了戾气。
此人正是任承恩的侧妃,康灵。她望着那扇朱红色的宫门,冷冷地勾起唇角,“第二步达成,任承泽,你们就好好地待在人间的炼狱享受吧。”
她这次用的毒,可是毒宗最为高级秘制之毒。这种毒平时并不具备毒性,但只要一跟血液融合,就会变得非常的恐怖。当今世上只有一人才有解药,其他的人,呵呵……包括江子笙怕是也得废一番周折。
本来她这次是把任锦轩和江子笙也算计进去了的,却没想到,江子笙好运,逃过了这一劫。
那见风就长的毒逗,想必现在一宫之人都已经被传染上了吧,不出三日,没有解药的话,整个皇宫便是一片死尸。到时他再跟任承恩一同回宫,凤位便轻而易举的到手了。
她将人皮面具一丢,潇洒转身。
这边任承泽刚从浴池中出来,他已经用了各种解毒的中草药泡了一遍身子,身上的红点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多了起来,现在不仅仅是身体,连手心手背都长了起来。
又痒又痛,难受的令人恨不得抓耳挠心。又在身上涂了厚厚一层清凉的蜂蜜芦荟膏,他的症状才稍有缓解。
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任承泽才重新回到了任承霖的床上。任承霖现在身上的红点比他多了不知多少,有的甚至都开始往外流脓。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任承泽紧紧地咬着牙,拼命克制这自己去去想这令人极其难耐的奇痒。
“皇上驾到!”
任承泽本就已经等到焦躁难耐,又听到太监通报仁宗帝要来,当下冷汗都流了出来,整个背都往外渗着汗水。
他刚起身准备迎接,想要把仁宗帝挡在门外,却听到吱呀的一声,仁宗帝已经推开门,自己走了进来。
任承泽看着突然神采奕奕的仁宗帝,不由得紧紧地皱起了眉。
“四皇子身体如何?”仁宗帝说着便自顾自地走到了任承霖的床边,看到他满身的红点,还有狰狞可怖的伤口,当下也是下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任承泽心底是有几分怨恨仁宗帝的,毕竟任承霖变成这样,完全就是拜他所赐。
虽然心有不满,但是任承泽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仁宗帝听完立即起了身,像是沾染了秽物一般,恨不得一把火直接把任承霖给烧了。可是他似乎反应慢了一点,他刚触碰过任承霖的那双手,已经开始长出了红点。
“御医,都没有办法吗?”仁宗帝心有余悸地退到门边,触及到任承泽讽刺的笑容,又蓦地停了下来,不自然地咳了咳。
他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好一些,真的不想再遭厄难。
任承泽摇了摇头,拼命的抑制着想要去挠那些红点的冲动,他多么想此刻也有一个人将他敲晕,这样就不用受这般折磨了。
“废物,都是一群只会玩乐的饭桶。”仁宗帝可没有任承泽那么好的意志力,早已经开始抓耳挠腮,没一会他的手上便多了一片片骇人的血丝。“没有想办法?”
“儿臣已经让人去请回春堂的齐大夫了。”任承泽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仁宗帝的眸子布满了血丝,体内涌起了一股的杀人的冲动。
仁宗帝一听到回春堂三个字,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了。回春堂可是江子笙开的,他今天才下了圣旨,现在又要去找她的人,这让他心里多少都有些不适。
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既然已经去请怎么还不回来?”仁宗帝越挠越想挠,恨不得将整只手都给剁了下来。此刻的他就像是盛怒的狮子,耐性早已经被奇痒弄的一丝不剩。
任承泽听得仁宗帝的话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回春堂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按理也该到了啊。
随着传染的人越来越多,任承泽终于醒悟了,怕是他放走的那个小太监就是下毒之人。怒火噌地一下从他的心头冒出,任承泽一拳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被传染的人越来越多,一两个时辰不到,这传染性极强的毒便到了后宫。有一些意志力薄弱的宫人,因为承受不住这痛苦,直接用一把匕首结束了生命,连跳井的都有四五个。
整个皇宫真的成了炼狱一般的存在,遍地哀鸿。仁宗帝也是痒的没有办法,直接撞的头破血流。任承泽虽然已经在克制着自己,但也没有好多少,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里面的最安逸的怕就是昏迷不醒的任承霖了。虽然他中了毒,但因为之前服过了江子笙的半品仙丹,毒性正一点点的流失,伤口也开始慢慢的愈合。
一些没被传染的宫人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惶惶不可终日的同时,又跑进一些无人的寝宫卷了一大包金银财宝,打算趁乱逃走。
仁宗帝气若游丝地睁着无神的眸子,对着广坤有气无力地道,“快去武贤王府,请,请江子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