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诱敌深入
“这。”她看看刘询眼皮下轻轻一动知道他已经醒了,立即使了个眼神给春江:“还不去将杜婕妤扶进来!”
春江会意,装作担忧道:“主子,可是皇上。”
她斥道:“皇上那儿本宫顶着,快去!”
才躺了回去,春江急急忙忙又进来,低声说:“杜婕妤说皇上不见她她就长跪不起。”
景言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你下去吧。先给杜婕妤拿个软垫子过去。”
春江得了令就出去了,而景言支起身子看着他犹豫不决,挣扎了一番还是轻轻的推了推他:“皇上。”
看刘询翻了个身继续装睡,何景言心里冷笑,平时稍微个小动静就醒了,今儿倒是叫都叫不动,你这也装的太假了些。伸手再摇了摇:“皇上?”
他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恩?何事?”
“皇上,杜婕妤在外面跪了很久了,她甚至本来就弱,怕是禁不住的。”她温言劝着,一派贤淑敏德:“您倒是心疼心疼啊……”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倒也真的套上外衣就去了。
入了外殿就见着跪在那里的杜宓鸢。秋日舒畅干爽,但是到了晚间还是有些薄凉的,特别是贴着青石板砖更加传来一丝丝寒气,透进腿骨里面渗的慌。想她杜宓鸢出阁前是官家大小姐,爹娘护着捧着,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入了宫便是得宠的婕妤娘娘,万人簇拥着,何曾受过这种苦?
景言见着她面色惨白发鬓直冒冷汗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娘娘怕是有些吃不消了,心里自然是有几份幸灾乐祸,奈何还想着在皇上面前继续装成一副好女人的样子,那就必须要开口了:“哎呀!春江!本宫让你送的软垫子呢?”
春江哪里会不明白自家主子什么意思,马上万分委屈的走上前来:“早就送过来了,奴婢还劝了好一阵子,娘娘就是不要。”
何景言一皱眉头,也不看旁边刘询是什么脸色,径直走上前去亲自扶起杜婕妤,好言劝导了一番,又向皇上搵言温语的说了些好话,这才了事儿。
杜婕妤自然是梨花带雨的哭诉着,说来说去就是她弟弟确实换了军饷,却是用的去年的陈米,而非霉米。怕是有人想要栽赃杜家。
看她低声啜泣着皇上也不发话,端起桌上的茶杯,刚上的茶还有些烫手,轻轻的吹开上面的白沫,喝了一口,又缓缓放了回去,看样子是不想多理会这般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是有人查的。法不可灭。”
“皇上。”杜宓鸢微微有些惊愕,哭的有些红肿的星眸瞪得大大的,很是不敢相信。
向来她都是极得宠的,就算是王皇后和许婕妤俩人合力“双飞”勾住了皇上,但是自己依旧风光,在后宫里风头极盛,就连这位何美人还不是一样的巴结讨好自己。本来是信心十足的过来,想见皇上一面求求情,定罪时也轻一点。怎么会想到皇上完全不给自己薄面,一句“法不可灭”就把自己打发了?
景言见她谔谔,气氛有些僵硬,便开口笑道:“杜娘娘放宽心,听说是三司会审,出不了错儿的。”她望望外边的天色:“今儿怕是有些晚了,皇上明儿还得早起,熬不得夜。不如娘娘先回去安心休息了,静等佳音?”
杜宓鸢也冷静下来了。当时光记得有些眉目可以脱罪就心急火燎的过来了,很多事情都欠考虑贸贸然就过来面圣,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此刻何景言提醒她莫要再插手朝堂的事,便是对她的照顾了。想到这里杜宓鸢冲她感激一笑,抹抹眼泪便也就告退了。
军粮亏损案和疟疾肆行还没有得到解决,刘询自然是天不亮就起了身。景言在旁边帮他整理着龙袍,又将花月手里的肉糜粥接了过来,试了试觉得温度尚好,亲自伺候他吃了,这才送他出去。
进宫一年来,她愈发规矩了。一来,不想惹下什么把柄,白白让别人拿自己说事儿;二来,她想要继续呆在皇上身边,盛宠不衰,就必须得规矩了行事。皇室威严容不得损害,何景言心里很明白,无论他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自己,都要仔细小心。万一触犯了龙颜,饶是你之前多么纯真活泼、洒脱不羁,也能变成粗蛮无礼、无视圣上。
小心使得万年船。
这边皇上刚走,门外就报杜婕妤来了。
她当然算准了杜宓鸢会过来,点点头让人迎了进来。
辗转了一整夜,娇颜盛面没了肆意生气,杜宓鸢快步走了进来在她身边坐下,一把握住她的手,不待客套一番就直接进入了主题:“姐姐,你帮帮妹妹吧。”
何景言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应了那句话“关心则乱”。杜宓鸢断不是以前的霍成君,她机智聪明的多,虽是大户家的小姐却从小就见了很多勾心斗角,现在这样不顾仪容的来求自己,怕是真的慌了。
“杜娘娘哪里的话,臣妾不过是个美人,怕是有心无力啊。”她反手握住杜婕妤,一脸的为难,双眼中却尽是诚恳:“娘娘也是知道的,臣妾虽然受了些许皇恩,也不过是个美人罢了,说不上话的。唉,臣妾一直蛮羡慕皇后娘娘的,本就是后宫之主,圣上又宠爱有加,还怀了龙子,真真是风光无限啊。”她将“皇后娘娘”四个字咬的重了一层,看进杜婕妤的眼睛里。
杜宓鸢本就是冰雪般聪慧的人儿,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思。想来也是,这几月她本就与王皇后走的极近,关系说不上很好,但在这后宫里还是屈指可数的。自己真是慌神了,不去求王皇后居然来找一个美人,杜宓鸢心里暗骂了一声,和景言客套几句便急急出了去,直奔椒房殿。
杜婕妤匆忙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面的何景言捻起一瓣水果吃着,眼神却貌似无意的扫过春江,后者微微一点头,转身也出了门去。
春江挑了一条小道快步绕到椒房殿,让人唤过来当日何景言收买下的大宫女,一把拉她到角落耳语一番,又塞了一匣子银两过去。春江拍拍她的手:“美人嘱咐的,你可莫忘了!”那宫女紧紧拽着手里的银匣子,笑眯眯道:“记得记得。奴婢到底是美人手下的,绝不敢忘记一星半点儿。”春江不放心,再次叮嘱一番,这才离去。
王皇后体弱的多,加上怀孕后身子越来越重,就更加不爱动了。外边日头才刚刚出来,王皇后翻翻身也就继续睡了。完全不知道殿外杜宓鸢心急火燎的等在那里。
几个宫女太监将杜婕妤死死拦在门外,不让她往里闯。为首的宫女笑着道:“娘娘,皇后娘娘怕是还没有起身呢,要不您晚些再来?”
杜宓鸢哪里不知道这些奴才们见风使舵的本事?要是早几日,别说有人敢挡她的道,就是真的有谁那么没有眼力见的,她立马就把那人弄到那个犄角旮旯去变成灰!但今时不同往日,朝堂的那些事儿怕就传过来了,当下的情形确实只有忍气吞声。她扶了扶发髻,咬咬牙咽下心中的怒火:“那本宫就在外面等着皇后好了。”怕那宫女再说些什么,自顾自的就坐下了,旁边小夜见没有人来伺候,连忙塞了一锭银子给一个婢子,这才讨来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