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泉川大学的学生宿舍,向光在床上辗转反侧。
蒋梓乐——这个名字深深地印在了向光的脑际。向光躺在床上,手上握着一个信封。这个信封是蒋梓乐给他的,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向光握着信封,转了个身,睁开眼睛,起身环顾四周,看到自己的三个室友都在打着呼噜熟睡着,轻轻地走下床。向光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把弄着一支铅笔,他的另一只手上是信封。里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阴暗的房间内只有窗外投来的些许灯光,向光冷哼一声,摆弄铅笔的左手亮起了一阵亮蓝色的光芒,光芒碎裂成一粒粒光点,又重新组成别的形象——像是挂满梅花的枝桠。向光的脸在蓝色的光下将眉头眉头一凝,双手十指交叉与鼻尖,闭上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摆在向光面前的一只装满水的水杯正不断地冒着气泡,仿佛要沸腾起来。察觉到水杯的异常,向光轻轻握拳,蓝光像是燃尽的火焰,熄灭了。向光拿起水杯,放在嘴边轻抿一口,不慎被滚烫的水折磨了一下嘴唇。向光在睡觉前亲自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凉水,而水被加热的原因正是他释放出蓝色的光。很奇妙,当向光燃起手中的蓝光时,自己周围的水分总是会被加热,但是却并不会对人的身体有任何影响。
向光拿出了一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着电话的另一头应答。
“傻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别跟我说你按错键了,要不然我迫不及待要骂你……”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向光嘴角一翘,说道:“哈哈,我就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翌日,向光百无聊赖地站在的一棵早已落尽枯叶换银装大梧桐树下。
偌大的广场里,尽是一片雪白。昨天的一场雪覆盖了学校的花园广场,四季常绿的常青树在树冠上戴了一顶顶银色帽子,落了叶的梧桐像是打了层银蜡……寒冷什么的,学生可不管,他们仍旧玩得像群孩子。
向光独自在树下看着热闹的广场,从容地等待着微风的吹拂。微风拂过,吹起了他的灰色围巾。向光感觉自己与花园的热闹场景格格不入,莫明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向光想起了蒋梓乐的话——人既有不同,也有相同,因此,人被分了类别,人在不知不觉中分成了不同的群体。也许这话既是在告诉他,自己异于常人;又是在安慰他,告诉他,他还会有同伴。
“嘭”,一颗苹果砸了下来,正中向光的脑袋。向光揉了揉脑袋,忿忿地说:“哪来的苹果?”
“给你点儿灵光,好砸出下一个牛顿来。”一个声音从向光的头顶传来,那声音充满了笑意。
向光抬头一看,看到一个男生坐在梧桐树的树干上,手上还提着一袋子苹果。向光咬了一口刚刚砸下来的苹果,边咀嚼边抱怨:“阿泽,你有病呀!”
男孩名叫张泽鸣,是向光儿时的好友,在三年前离开了他,四处闯荡。
“嗯,对恶作剧就别那么挑剔了,你要是牛顿,这个苹果绝对会把你砸得倍儿精神。”阿泽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我刚从外国回来,你就这么麻烦我,累死人啊。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向光揉了揉额头,一脸郁闷道:“我昨天让你查的那个电话号码有眉目了吗?”
“若是平时,我查一个电话号码也只是几分钟的事儿,不过,这次,我确实是用了一个晚上才找出这个电话号码的出处。”阿泽将手臂搭在向光的肩上,沉声道,“有某个组织的来找你了,对不对?”
“来的人还是个美女嘞。”
“美人计?”阿泽对此嗤之以鼻,“看上了?”
“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初恋那么随便的交代出去。”向光笑了笑后,摆正了神色,“我觉得她接近我的目的不是那么单纯。”
阿泽眉头一皱,看向向光,试探着问:“我在离开泉川市的这些年里,我一直在打探些关于那‘光’的的事情,得到了不少的情报了呢。”随后,阿泽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一群人将他命名为‘辐灵’。”
向光摊开左手,左手掌心燃起一束蓝色的光芒——一片由蓝光构成的挂着小小的梅花的枝桠。那朵梅花在在细看之下是雪一样的寒白色的,他散发的亮蓝色的光令人看后,心中直冒寒气。
向光沉醉在掌心的蓝光中,阿泽一个巴掌打在向光的左手上,将蓝光打灭。
阿泽谨慎得环顾四周,确定花园里的玩雪的学生们没有看到这里的异常,松了口气。
“已经过了十年了,你还学不会‘小心’两字的写法吗?”阿泽压低了声音,“如果让别人发现你释放出蓝光,会引起关注的。”
“哦,我只是情不自禁。”向光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对阿泽说一句话。向光的心中充满了苦恼,他像被抽空了思想一样,失落地走向教学楼。晴朗的天气不仅没有温暖向光的心,反而让向光愈加感到心冷。
阿泽看着向光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一只散发着彩色光芒的蝴蝶出现在寒冷的雪天,迎着冰冷的空气偏偏起舞,下一刻,蝴蝶落在向光的鼻尖,将他吓了一跳。
“阿泽,你今天连续吓了我两次。“向光被吓得坐在雪地上,狠狠地向阿泽抱怨,他知道这只蝴蝶是怎么来的。
“我很接受‘辐灵’这个名字,你要是想把‘辐灵’放出来,到时变小一点啊,变那么一片,你想吓死人么?”阿泽戏谑道,“还是我的辐灵比较炫。”
向光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那个令向光逐渐形成小心谨慎的保守性格的开端。
十年前的元旦,向光在过自己的七岁生日。
小向光抬起右手,看到自己的手上有一星蓝色的“雪片”,那“雪片”闪着蓝色的弱光,它看上去又像是一颗小小的蓝宝石。一阵风吹过,那“雪片”随风飘起,像是飞舞的萤火虫,最后消失无踪。小向光对这怪相也没有多想,一直玩到傍晚。
向光的父母关上灯,端来亮起了生日蜡烛的蛋糕。兴奋的小向光就要将蜡烛吹灭。
通过向光家的窗户看到,向光的家里熄了灯,亮起了弱弱的烛光。当烛光熄灭时,向光的家里闪耀起了蓝光。那蓝光透过窗户,照在外面,过往的行人看到蓝光后,觉得精神恍惚。
到了第二天,向光的父母离开了家。他的父母一个多月没有回来,期间,在父母走后的一星期里,他收到了一封父母寄来的信。一个月后,他的父母回来了,但是又在见到他的第二天离去,在他13岁前,他的父母都是每隔一星期回来一次;再到他大一些后,就是没一个月回来一次;到他现在,他的父母已经一年没有回来了,他只听自己的父母说他们是为了给他治病才在外面四处奔波寻医。有时,他甚至在想,他的父母是不是害怕自己,将自己抛弃了。
知道十年前的怪事的人只有向光和他的父母。这个秘密压在向光的心里,严重影响了向光的成长,尽管他过得和平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但是在他自己的心里依旧有着一抹阴影——阻碍着他释放最纯粹的情感。
基于那怪异的蓝光,向光有时会忍不住想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人。向光的孤独不是缺少朋友,而是缺少……同类。
向光难以预料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他已经迷茫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