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天冬饶有兴致地挑眉感叹道：“听起来，吾以前好像认识了一个在外界地位很高的官家子弟。”
“嗯，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据我了解，苏睦安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官职加身，在凤华国俨然只是一个平头百姓。”甚至过得还不如普通百姓来得自由。
当然，最后那句话三长老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免得又让巫天冬对苏睦安平添几分好奇。
巫天冬心头猛然一颤，胸口似乎有些烦闷，她神色不明的低声呢喃：“真可惜。”
小白菜感受到从巫天冬身上传来一阵轻微的不安，遂即哼哼唧唧安抚似的在她怀里磨蹭。
巫天冬低头随意地拍拍小白菜的背部，示意它不必过于担心自己。
三长老闻言，随即便敛起脸上最后一抹嬉笑，微微拧眉，意味不明地轻叹道：“是啊，确实挺可惜的……”
“吾突然有点想见他一面。”
巫天冬从未觉得自己有过如此强烈想要见一个人的欲望——至少在她现有的记忆里，苏睦安是第一个。
三长老低头垂眸喃喃自语：“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机会……”
“汝说什么？”巫天冬听得很模糊。
“没什么。”三长老挂起他的招牌式眯眯眼笑脸，含糊其辞：“借住在神女居里的那个外族男娃娃怎样了？”
“还好，没怎么给吾捣乱。”
巫天冬又回想起秦儿到神女居去探望她时，看到他那被饿得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不禁无声地笑了。
三长老看到巫天冬提起秦儿时心情蓦然大好，便顺势问起了关于秦儿他爹的事。
“你打算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慕容澜筝治病？”
巫天冬稍稍敛起脸上的笑意，“明天。”
三长老凝神盯着巫天冬再三思量后，突然正色问道：“你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吗？”
“中毒，而且是巫族秘药——半月残血。”
半月残血是巫族特制的一种慢性毒药，中毒者在三年两载之内都不会轻易死去，而是日积月累慢慢地用毒素侵蚀人体内的五脏六腑。并且在每个月的半月之夜里心绞不己，浑身发寒发虚，咯血不止，直至月落日出时分。
“不，你还说漏了一件事。”
巫天冬身体猛然一震，缓缓别过头，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小白菜。
“半月残血的研制者是吾……”
三长老轻叹：“什么时候发现的？”
巫天冬皱眉，神色略显不适：“前两天，他的左手腕上有个半月印记。”
“如你所想，毒是你自己亲手下的。”
巫天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亲耳听到这话时还是不免有些震惊。她本身并不是一个会随便给人下毒药的人，除非……
不，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巫天冬已经不敢再随意猜测了，但愿事情不是像她想的那样糟糕……
在小白菜有意识地安抚下，巫天冬用力甩掉满脑子的坏结果，脱口而出一句与她刚才所想的事完全没有关联的话：“是因为苏睦安么？”
三长老显然没有料到巫天冬会有这种想法，脸上尽是一片来不及掩饰的诧异。
“何以见得？”
巫天冬毫不犹豫地甩出了她的万能神句：“直觉。”
三长老闻言，顿时玩心大发：“那你再用直觉来推测一下我要说的答案，看看你的直觉到底准不准。”
巫天冬看着三长老的眼神里略有鄙夷，“汝估计是要说——天机不可泄露。”
三长老被巫天冬嫌弃的表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外界那些无聊的神棍，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嗯，现在的汝的确还不算是神棍，只是比神棍更像神棍而已。”
“……”
原本窝在巫天冬怀里打瞌睡的小白菜突然清醒过来，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茫然，像是在问巫天冬，它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对话。
三长老抬头无语问苍天，他看起来就那么的不靠谱吗？
“吾要回神女居，不和汝瞎扯了。”
巫天冬搔搔小白菜雪白的脖颈，小白菜立时明白过来，恋恋不舍地拱着身体退后一步站起来。它眼巴巴地看着还盘膝坐在地上的巫天冬，嘴里不停发出可怜兮兮的低哼。
三长老咋咋呼呼地连着小白菜的份儿一起抗议道：“你就不能多陪陪我这老头子吗？”
“多和汝待在一起的话，吾怕掉身价。毕竟论称呼，神女要比神棍好听多了。”
“哎哟喂，神女大人你这样说可真伤我这老头子的心，白瞎了我给你说那么多关于苏睦安的事。”
巫天冬幽幽的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挥开长袖站起身整理裙摆。
“吾又没强迫汝一定要说。”
三长老闻言，眼角抽搐得差点翻出个白眼来。心想：你是没明面上强迫我，但你那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只要我敢不说，你就敢把我往死里整’的意思。
“是啊，我家神女大人最民主了……”这话语里透露着三长老深深的无奈。
巫天冬凤眸一斜，半胁迫似的拉长尾音嗯哼道：“怎么，汝有意见？”
“没有！哪里敢有啊……”后面一句三长老完全是哽在喉咙里嘟哝出来的，根本不敢让巫天冬听到。
“吾走了。哦，还有，刚刚吾和汝说过的话不要告诉萧笙。”
“那当然！”他又不笨，明知道这些话要是告诉萧笙了就是去找死，怎么可能还会说？他又不是活着嫌命长。
巫天冬像是能看穿三长老的想法一样，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就怕汝闲着管不住嘴巴。”
正准备伸手拍拍小白菜以示安慰的三长老欲哭无泪，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给巫天冬留下这么个不好的印象了？
三长老，你确定这真的不是潜移默化出来的结果？
看着那个渐渐缥缈的白色身影，不禁令人心生寂寥之感，三长老忍不住对巫天冬喊出了那句他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神女大人，有空的话就多陪陪那个小娃娃吧。”
巫天冬远去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她仍是没有回过头。
沉默了良久以后，才隐约听到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