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燕国
大雪纷飞,天地茫茫。
雁城五里外的树林,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在林间穿梭,风雪中偶尔传来几声“咔嚓”响,原来是树木的枯枝被积雪压断了。
“咕噜噜”
兀地,一阵不和谐的腹响声打破了树林的静寂。
刘依诺缓缓挣开双眼,只见树顶枝头,六出纷飞,浑如积玉,恍惚以为仙境。
然而肠胃蠕动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没有食物可以消化的肠胃引起的痉,挛拉回她的思绪,让她确定自己现在是个活人,身处人世。
她坐起身来,欲要拍掉头上和身上的积雪,刚一抬手,便有一股恶臭传来,她皱着眉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
“我去!”太臭了!刘依诺激动的站了起来。
刚站起身,肚子又传来一阵叫声,现在她已经十分确定自己的身份了,她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不要这样啊!让她重生在一个乞丐身上,而且还是一个不知是饿死还是冻死的乞丐。
其余的先且不说,填饱肚子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然而正值隆冬此时又大雪漫漫,打猎吧,猎物不好找不说,她好像也没那个力气去抓猎物,这时节也没有野果什么的,就是野草也都被这大雪掩了身形,一眼难以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就在她皱着眉头思考该去哪里找些东西吃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啪!”的一声响,刘依诺应声回头,只见一只灰色野兔在一棵树前晃了几晃倒下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刘依诺忍俊不禁,这种傻兔子撞在木桩上的事情竟然让她碰着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的她轻笑着上前,这兔子撞得可真是时候,她正愁着怎么弄些吃的呢!
肚子又传来“咕噜噜”的叫声,也再顾不得其他,走过去抓住已经晕过去的兔子,一手抓住兔头,另一只手抓住兔身用力一扯,兔子颈处的皮毛被撕开,刘依诺低头咬了下去,温暖的腥而甜的血液顺着食道流入胃中,身上的寒意还有饥饿感稍微缓和了些……
就在她饮兔血的时候,身后有疾步踏碎积雪的声音传来,声音由远及近。刘依诺回头,见到一个猎人手拿猎叉向这边跑来。
她顿时了然,原来并非她的运气好,而是这兔子被猎人追赶跑的晕了头才撞上了树,由此可见,世间所有的好运气都是可以找到原因的。
刘依诺手提着兔子站起身,刚想问猎人可不可以把兔子让给她并借个火,那猎人却像见了鬼一样,双目圆睁,双唇抖动,最终大叫一声“妖怪啊!”拔腿便跑,还把猎叉落下了,跌跌撞撞的险些摔倒。
“诶!”刘依诺抬手欲留住猎人,看他慌忙逃离的背影放弃了这个想法,抬起的手也放下。
什么嘛!她左右瞧了瞧自己,不就是脏了点臭了点嘛!至于把她说成妖怪吗?她有那么可怕吗?
以原生态纯天然的方式决掉那只兔子,一次性食用大量的生肉导致胃有些难受,想要干呕,刘依诺拍拍胸口,这乞丐的身子还真娇贵,这点儿生肉就受不了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恶心的感觉才慢慢退去,刘依诺揉了揉肚子朝着猎人跑走的方向走去,心想沿着猎人的脚步应该能够找到村庄或者城镇吧!
雁城的百姓们都关紧了门窗,外面大雪纷扬,里面暖炉生香,但也有一些人或为生计或为职责三三两两的在大雪覆盖的街道上缓慢地移动着脚步。
“他娘的!这鬼天气真是要冻死人了,老三,你也喝两口暖暖吧!”城门口一个当值的守卫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另一个叫老三的守卫。
老三咽了口唾沫,显然是想喝两口儿,但动作却是连连挥手,道:“还是不用了,要是被统领大人看到了,这个月的饷银就拿不着了,齐哥,你也少喝点吧!”
那名叫齐哥的守卫对老三的担忧有些不以为然,笑道:“这么冷的天儿,老百姓都知道躲在家里不出门,统领大人那么精明的人儿,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乐呵呢!进出城的人也不多,不用担心被人家瞧见,咱们兄弟俩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怎么说也得喝两口暖和暖和,来来来?喝两口,喝两口!”
本就忍不住酒的诱惑的老三,在齐哥再三推让下,终于接过酒葫芦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烈酒入肠,顿时暖和了不少,老三忍不住感叹道:“啊!爽啊!”抱住又喝了两口,这才将酒葫芦递还给齐哥。
齐哥拿回酒葫芦看着老三哈哈大笑起来:“让你小子给我装,其实肚子里的酒虫早就开始叫唤了吧!哈哈……”
老三不好意思的用手挠挠脖子憨笑了两声,不经意间看到一个黑影正从树林向着城门走来,老三赶紧拍了拍齐哥那只拿着酒葫芦的手:“赶紧收起来,有人来了。”
风吹着雪花钻进了衣服内,刘依诺耸了耸肩将衣服拉的紧些,可真冷!看着不远处孤零零的矗立在风雪中的雁城,她心中一振,终于见到城镇有人烟的地方了。
齐哥和老三惊慌的看着向城门走来的满脸血渍散发着恶臭的不知是人还是什么的东西,连忙拿起长枪交叉挡住去路,这种家伙怎么能够让他进城?
刘依诺从两人的神色中看到了惊恐和敌意,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不屑与两人耗费时间,找准时机,快速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刘依诺动作太快,等齐哥和老三回过神,除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臭味之外什么也没有,齐哥和老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疑惑,向四周看去,确实不见任何人影,两人都以为自己是喝多了酒从而看花了眼。
进了城的刘依诺惊喜万分,她竟能施展轻功,难道说这乞丐是个会武功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刘依诺没有调动内息,对着身边的墙一拳打了过去,结果疼的她轻吟了一声,手背上有鲜血流了出来,刘依诺摇摇头,这皮肉有些娇嫩了。
她多想把巫殇叫出来,一股脑的将自己的疑问全部倒出来向她问个清楚,可那位再次助她重生的女神却不大愿意到人世间来,没日没夜的躲在那个充满了白烟和黑雾的无量空间里。
忽然前方一阵争吵声打断了刘依诺的思绪,她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台阶下一个农妇模样的女人侧对着她正向对面站在台阶上的一个打扮得像花蝴蝶的老女人请求什么,花蝴蝶一脸厌烦的望着妇人。
花蝴蝶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
刘依诺抬头向花蝴蝶身后的建筑望去,门额上挂着一个掉了漆的红色匾额,上面写着“百花楼”三个大字。
百花楼?那不是妓院的名字嘛!
她颇感好奇的向前走了几步,想弄明白她们到底在吵些什么。
“你个扫把星,赶紧走吧!别说花银子买了,你就是不要钱白送给,我们百花楼也不收你啊。这年头,生意本就难做,要是我收了你啊……这以后我这百花楼就一个客人也别想接,真是晦气,赶紧走吧!”
“花妈妈,我求求你了,我只要一两银子葬了我夫君就好。”妇人抓住老鸨花妈妈的袖子哀求道。
她听到这里,向那妇人身后望去,果然看见一具用白布蒙着的尸体就在那妇人身后,仔细望去,盖着尸身的白布有些短一双穿着锦缎靴子的脚露了出来,隐约还能看到那双鞋面上用金线绣着什么,再看那妇人,穿着单薄的布衣,连棉衣都没有,丈夫下葬所用的一两银子都拿不起,但她死去的丈夫脚上却穿着几两银子一双的锦鞋。
这实在是奇怪,刘依诺对着一切越发的好奇了,或者说是对那妇人更加好奇了。
“哎呀!真晦气,快放手!”花妈妈像是见了使人作呕的虫子般急忙甩开妇人的手,从怀中掏出手绢不断的擦拭着衣服上刚才妇人的手抓过的地方。
“花妈妈,你就买了我吧!我实在是别的办法,我求求你,我什么都会做,只要一两银子,只要一两银子就好,你就当做好事施舍与我,求求你了。”
“我呸!”花妈妈甩甩手帕指着妇人说道,“姑奶奶我告诉你,我就是花几十两银子,几百两银子去买个臭丫头也不要你啊,全雁城谁不知道你这个丧门星啊,先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又把人家金家给祸害了。想当初金家在这雁城也算是富贵人家,那金二公子虽然病得下不了床,但好歹还喘着气,现在好了,金家败了,公婆都死了,这二公子也终于被你给克死啦!你自己说,我就是买了你在这楼里接客,有男人敢要你吗?到时候再害了我们百花楼,你说我要你干什么?招晦气吗?赶紧的给我滚,别脏了我们百花楼的地儿。”
那妇人又要上前,被花妈妈身后的男人一把推开了,那是妓院里养的打手,妇人向后踉跄了几步之后倒在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