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瑞王的女儿,以郡主之身出嫁的李梓本来该引来众多羡慕,可是有时候羡慕是相对的,以公主仪仗送嫁的李长歌才是所有人关注的重点,虽然镇南王有众多传闻,但是足够神秘,而李长歌的嫁妆一部分被送到了王府,一部分随着李长歌被送到了边关。
李长歌坐着的花轿出了城门后,就换成了马车,然后换成水路,再换成马车,在路上走上差不多三个月才到边关。
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外,李长歌的日子并不算难熬,她本身就能静得下来,在车上的时候就看一些书籍。
因为考虑到花费在路上的时间,李长歌的嫁衣被很贴心的准备了两套,一套是在京城时候穿的,一套是厚了许多在边关时候穿的,这并不是多余的,他们并没有直接进边关,而是在离得最近的一个城镇等待着镇南王的人来接。
一大早李长歌就被喜娘叫了起来,换上了那套加棉的嫁衣,然后静静坐在驿站里面等着镇南王来迎娶。
关于镇南王有很多的传闻,生吃人肉这些都已经不新鲜了,李长歌也从很早就开始去想,镇南王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成亲后又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如果镇南王脾气不好,那她怎么办,镇南王长得太吓人她要怎么办,镇南王吃生肉,她要不要陪着吃?
不过想象了一下生肉的样子后,李长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觉得可以看着镇南王吃。
虽然想了很多,可是李长歌从没有想过,她根本见不到镇南王!
镇南王不仅没有来接亲,甚至没有在边城里面,因为他带兵去突袭蛮族了,所以来接李长歌的是镇南王的弟弟,还不满十岁的秦远。
而且秦远早就得了兄长秦钰的交代,带着府中的亲兵来,抬走了新娘和嫁妆,而那些陪嫁的人一个都没有带进边城的。
在李长歌嫁进来前,府中就秦钰和秦远两个主人,而李长歌嫁进来后,府中仍然是这两个主人,李长歌一天没得到秦钰的承认,府中的下人一天就不会认她。
倒不是说这些人怠慢了李长歌,而是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边城的府邸自然没有京城的那么豪华,但是面积很大,李长歌住的也是府中的主院,那些嫁妆在询问了李长歌的意见后,就被人妥妥当当的安置好了。
府中也安排了伺候李长歌的人,和京城的人不同,这边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高,话不多动作很利索,只有在李长歌主动询问的时候,才会回答她的问题。
在瑞王府中,李长歌身边伺候的丫环虽不说满身绫罗绸缎,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李长歌发现这边的人,很少穿很长的裙子,衣服更多的是布的,身上的首饰也不多。
陌生的环境,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让李长歌整个人都很无措,最明显的表现是,李长歌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现在在李长歌身边伺候的一个叫喜乐一个叫安平,而李长歌带来的陪嫁丫环,早就在回京城的路上了。
李长歌不是爱难为人的性子,反而因为在瑞王府中并不得宠,使得她更加懂事,这也多亏了嫁过来的是她,如果换成李梓,恐怕早就闹翻了天。
而喜乐和安平和李长歌又没有仇,看着李长歌每日蔫蔫的样子,心有不忍,喜乐和安平打了招呼后,就来府中找了王总管,直接问道,“王先生,这样对夫人是不是不太好?”
王总管不仅仅是府中的管事,也是秦钰的军师,因为府中没有人管家,这才留着帮镇南王打理内务。
“我们是缺衣还是少穿了?”王总管反问道,他其实是不赞同秦钰娶一个娇柔的妻子的,因为在这里,有时候遇到战事,女人也是要上战场的,而镇南王妃,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而是能在镇南王不在的时候,自身立起来的人,“因为王妃怕冷,府中还专门加倍采购了碳给王妃取暖。”
喜乐只是一个丫环,根本说不过王总管,闻言说道,“又不是王妃非要嫁给将军的。”
她是在边城的人中专门选来伺候李长歌的,而在他们眼中,秦钰是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将军,而非什么王爷。
就连边城秦钰府邸外面挂着的牌子也是将军府,而不是王府。
虽然这么说,可是喜乐没有再说什么,说到底在她们眼中,最重要的还是秦钰兄弟两个人。
其实李长歌会瘦纯粹是因为不适应,不管是伙食还是天气,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李长歌虽然因为想念母亲而偷偷哭过,可是并不是软弱的性子。
刚到这里的时候,李长歌是不敢乱走或者乱要求的,实在是镇南王的传闻太过可怕,可是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月后,李长歌忽然觉得,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就像是一个到了陌生环境的小动物,在最开始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点点动静都能把它吓得缩回壳里。
可是渐渐的,当它意识到这里是安全的时候,就会慢慢伸出爪子,然后小小试探一下。
李长歌正是如此,在吃了一个多月又清单又不合胃口的饭菜后,李长歌忽然问道,“喜乐,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喜乐没想到李长歌会主动和她聊天,闻言就说道,“我们不太习惯吃米的,倒是比较喜欢吃面食。”
“哦?”李长歌瘦下来后,她的眼睛更大了,而且水润润的,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正在讨食吃的小松鼠。
喜乐和安平本身就对李长歌心软,只不过前段时间李长歌总是没精神,她们也就不多说,再说边城的不管男女都是豪爽的性子,喜乐给李长歌倒了一杯水笑着说道,“我爱吃面条,安平爱吃烧饼夹肉。”
“好吃吗?”李长歌一脸期待地看着喜乐。
喜乐说道,“我觉得不错,面条很劲道,用羊骨头熬得汤底,上面加上肉片再放点辣子,不仅好吃还很容易吃饱。”
“其实我觉得牛肉面比较好。”安平把晒出去的被子收了回来说道,“特别是用火烧过的牛肉,然后再吃个烤的焦黄的烧饼,很美味。”
“真的吗?”李长歌更加期待了,“真的那么好吃吗?”
“是啊。”安平笑道,“特别是西城那边的乔老头家,味道棒极了。”
李长歌没有说话,只是用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她们,“好像很好吃。”
喜乐和安平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了李长歌的意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喜乐说道,“不过口味有点重,夫人你应该吃不习惯吧。”
李长歌眼中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真的不能吃吗?”
“好吧,我让我弟弟出去买几个回来,如果夫人不喜欢吃,那我们吃掉就好了。”安平看着李长歌的样子,顿时心软说道。
李长歌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然后不断用眼神催促着安平,还问道,“多少钱一个啊?那么多肉会不会很贵?”
“不贵。”喜乐笑着说道,“在这边肉比那些青菜和水果便宜多了。”
李长歌坚持掏了银子出来给安平,说道,“不要让人知道啊。”
“为什么?”喜乐问道,“夫人要的东西可以走公中啊。”
李长歌脸一红,手指在裙子上抠了抠说道,“不行啊,外人知道我这么贪吃,会笑话我的。”
喜乐和安平不禁笑了起来,心中对李长歌亲近了不少,她们根本没有发现李长歌话里面的陷阱,一句话就把喜乐和安平圈为了自己人,这段时间李长歌一直在偷偷观察着这两个贴身丫环的性格,发现她们并不像是京城中那些人心里一堆弯弯绕绕的,收买是不可能的,母亲说的恩威并施也不适合在这边的环境用。
所以李长歌换了一种方法,她不知道镇南王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她希望镇南王回来的更晚一些,让她有时间把府中的局面先打开,不要求他们多尊重多听话,起码要博得这些人的好感。
什么郡主之尊,什么王妃的称呼在这些人面前一点也不好用,从毫不留情地把那些陪嫁赶走李长歌就发现了,这里和京城的民风一点都不一样,用身份压人根本没用,而且这样的地方她孤立无援,如果李长歌敢不识相的话,说不定没多久她就因为水土不服病死了……
圣上和瑞王会为了她和镇南王翻脸?想想都不可能,再说她水土不服病死是身体不好,和镇南王有什么关系。
恐怕到时候会伤心的只有自己的母亲。
不过李长歌发现,安平推荐的烧饼夹肉竟然意外的好吃,外焦里嫩的烧饼里面夹着秘制的卤肉,足有李长歌两个巴掌大的烧饼,她竟然吃了一个半,其实她觉得还能把剩下的半个吃掉的,可能是因为这饭量吓住了安平和喜乐,两人死命拦着再三李长歌保证明天还给她买以后,李长歌才依依不舍地放弃了把剩下半个吃下去的决定。
只是因为李长歌一时没控制住,在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些专门给她做的饭菜一口都没有动,全让安平和喜乐给吃掉了,而她摸着吃的有点撑的肚子在屋子里面绕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