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样子很吓人,这几年因为这样躲躲闪闪的日子早就绷紧的弦,被王翠华轻轻一挑。
“砰——”的一声断了!
“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要是再逼我,我就躲起来让你再也找不到。但如果医院收不到钱,就会断药,你的儿子就准备等死吧。”
乔默甩开她,转身走了,身后,王翠华还在歇斯底里的大喊:“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门被用力甩上,乔默捂着脸,沿着墙缓缓蹲了下去。
如果早知道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她宁愿当初死的人是她,谁都不欠,就不用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
是她害了乔乔。
她弓着身子,孤独无助的背影让人心疼。
慕锦年从会议室出来,一边看表,一边松了松领带,“下一个行程。”
“和乔总约了谈西南城郊的度假山庄投资合作案。”
慕锦年缓了缓脚步,挑眉:“乔总?乔默的父亲?”
“是。”
慕锦年点了点头,沉默的抿了抿唇,“推了。”
“是,”聂华岳迟疑了一下,“乔小姐那边出了点事。”
停顿了半晌,他见慕锦年的表情并没有不悦,才接着说道:“昨天那天女人闹到素色了,要不要我调查一下乔小姐过去的事?帮她处理掉。”
慕锦年蹙着眉,沉声:“不用。”
“阿楠还没去上班?”
“还没,我去过她的住所了,没人。”
“总裁好。”
“慕总。”
听见周围恭谨的问候声,乔默抬头,看见慕锦年正朝着这边走来。
她愣了一下,撑着墙壁站起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慕锦年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乔默硬着头皮喊了声:“慕总。”
慕锦年淡漠的视线轻轻的递了眼她身后紧闭的门,眸子微微一沉,“我可以帮你解决。”
乔默眼前阵阵发黑,“代价呢?要我辞职?还是给我一笔钱让我出国再也别回来?可惜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能处理?”慕锦年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他拽住乔默的手,将她拉进了另一边的休息室。
里面几个保安正在休息,见到满身戾气的慕锦年,先是吓了一跳,躬身问好后纷纷识趣的溜了。
“慕锦年,你放开我。”
乔默有气无力的挣了挣,她现在连跟他吵的力气都没有。
慕锦年低沉的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闹的公司整个保安部都出动了?”
“我没有处理的机会。”
昨天,等她平复好心情再去小区门口的时候,物管说那个妇女已经被慕先生的人带走了。
她以为以慕锦年的手段,她至少可以清净一段时间!
“你这是在怪我?”
慕锦年凑近她,呼吸中有烟草的味道,乔默强作镇定的立在原地,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与他对视。
慕锦年笑了,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大胆的女孩。”
说完,他的手突然扣住乔默的后脑勺,将她拉进怀里。
乔默惊讶的瞪大眼睛,“你……”
他的唇压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是和他冷漠的性格截然相反的温度。
乔默剧烈的震了一下!
太过惊讶,让她忘了反应。
乔默眼里最后的色彩就是慕锦年西装的银灰色,她晕过去了,身子软软的倒在男人的臂弯里,苍白的脸因为刚才的一吻染上了薄薄的绯色。
医院。
乔默缓缓的睁开眼睛,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后微微的蹙了蹙眉,呼吸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灯光下,慕锦年坐在沙发上,双腿叠交,身旁放着两叠厚厚的文件。
光晕朦胧了他犀利的五官,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在乔默睁眼的那一刻便看了过去。
微微眯起的眸子里透出墨一样沉郁的色彩:“营养不良,低血糖,没吃早餐导致晕倒。”
“哦。”
不用他说,乔默也知道自己的病情,打了点滴,已经好很多了。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她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问题。”
他嗤笑,眉眼间都是冷意,“那依你所见,什么才是大问题?绝症?”
乔默咬着唇,弓着身子沉默的穿鞋。
慕锦年动作粗鲁的将乔默扔在床上,脸色阴沉难辨,他看着她,半晌才沉声道:“医生说留院观察一晚。”
乔默揉着摔疼的肩膀坐起来,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服:“慕总,我住不起这么昂贵的医院,离开你五年,我也没有病死、饿死,所以,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这五年,她把所有的钱都省下来替乔乔治病,付蒋禄的医药费,给那个老妖婆挥霍。
病的最严重的一次,她也只是在诊所打了一针,在家睡了两天!
慕锦年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点了支烟,完全无视病房最醒目的地方贴的“禁烟”标语。
“那不妨给我报个数,一千万,你怎么用的?”他瞟了眼她身上二十五块钱一件的T恤,“养小白脸了?那个妇女的儿子?”
他笑了笑,朝怒目相视的乔默吐了口烟,:“口味倒挺重。”
乔默深深吸了口气,回击道:“我要是不重口味,当初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要嫁给慕总呢。”
她在笑,却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忧郁!
慕锦年看着她,姿态优雅的弹了弹烟灰,身子前倾,目光中透出玩味来,“这爪子,一天比一天利了。”
敲门声响起。
“进来。”
慕锦年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风吹散了病房里残余的烟味。
聂华岳进来,“总裁,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嗯。”
慕锦年回头,乔默安静的坐在病床上,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挡住了她半边脸,以至于看不清她的表情。
看了眼腕表,“去机场。”
他抬步往外走,聂华岳急忙跟上,“需不需要找个陪护照顾乔小姐?”
“不需要。”
门轻轻拉上,乔默抬起头,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条短信。
“小乔,我想回来。”
乔默自嘲的笑了笑,将手机压在了枕头下,没回。
十分钟后,有人送来锦福记的外卖,说是慕先生让送来的!
乔默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天已经大亮,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
十点——
糟糕,迟到了。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也顾不上梳理,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门突然被打开,乔默避闪不及和从外面冲进来的人撞在一起,两个人同时跌在地上。
“是你?”
乔默惊讶的看着面前穿着病号服,头发凌乱的女人。
“藤小姐。”
杂乱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跑来,其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藤原初揉着撞痛的手臂站起来,反锁了病房的门。
“你怎么……”
她看上去比前几天还要颓败,苍白的脸,干裂的唇,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藤原初看着她,平静的问:“有吃的吗?”
“有。”
昨晚慕锦年送来的外卖,她还没动。
藤原初饿极了,吃的很快,动作却不粗鲁,一碗莲子羹很快就见底了!
“谢谢,”她的气色好了些,迟疑了一下,问:“你和慕总住在一起?”
乔默尴尬的摇了摇头,“那天是特殊情况。”
“那你和慕总是男女朋友?”
藤原初显得有些急切,像在沙漠中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见了水源。
乔默淡淡的笑了笑,“他是我的上司,仅此而已。”
藤原初失落垂下头:“哦。”
乔默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迟到了整整一个上午。
“阿楠姐在办公室里等你,脸色很难看,你自求多福。”
苏欢朝她做了个“小心”的手势!
乔默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阿楠的办公室门。
“进来。”
阿楠站在窗边画设计稿,柔顺的短发被烫成了微卷,黑色背心,白色棉麻休闲外套,小脚牛仔裤。
乔默进来,她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又开始集中在了画稿上。
墙上挂钟的钟摆发出“哒哒”的声音,加湿器咕噜噜的冒着烟。
这一站,就是六个小时!
阿楠终于收了笔,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乔默动了动僵硬的脚,强压下阵阵的眩晕,她来的匆忙,本想着来公司打了卡再去随便买些东西凑合的。
“乔默,你来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次徐太太生日宴的首饰就交给你来设计了。”
乔默抿了抿唇,“好。”
徐太太是出了名的难缠挑剔,却是素色的大客户之一,这次是指定阿楠设计。
可想而知,到时候如果知道换了设计师,还是一个没设计过任何正式作品的助理,会是怎样惨烈的场景!
“出去吧。”
乔默在外面的小摊上吃了份盒饭,开始上网查徐太太以往佩戴的首饰。
徐氏集团总裁王志宁是靠太太发家,网上对于这位相传很难缠挑剔的徐太太却是没有半点正面报道,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她问了几个素色的老员工,都表示不清楚,徐太太一直是设计师亲自接待,并设计,做成成品后也是由公司统一的人直接送到她的别墅!
问阿楠?
本来就是故意刁难,问了也白问。
乔默连续加了四天班,还是画不出感觉,对客人不了解,这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试着联系过徐太太,但是没联系上!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乔默关了电脑,拿着手稿下楼。
下午刚下了雨,夜里的风有点凉,她搓了搓手臂,低着头疾步走向对面的公交站牌。
刚走了两步就被一个人影挡住了路,乔默吓了一跳,缓过神才来看清来人是聂华岳!
他笑的和煦,“乔小姐,总裁在车上等你。”
“抱歉,现在是下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