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床榻上锦被未展,女子阖目而卧,脸色连同平时的樱唇均是苍白。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离去时的那身衣裙,那是她嫁入宫中后遣人去赶做的,却已看不出颜色,湿漉漉紧紧地贴在身上。身下月白的被褥被污水浸渍,染成一片灰黄。
她这样,该多难受。
南宫耘俯下身,长指微动,轻轻解开绾婳腰间系带,掀开衣裙的一瞬,眸光兀的沉了。
中衣满是污泥水渍,更是,未干涸的血迹斑斑。
泡得发白的肌肤,衣衫轻轻划动便渗出血来。
婳,对不起。是为了哪一个环节哪一个步骤道歉。
褪下中衣,换下亵裤。南宫耘动作再轻柔,还是不免碰到她的身子,便有鲜血流出,每个动作,男子好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原来,从未曾有过这种细碎的心痛与害怕。
将她抱离脏了的象牙床,亲自换了被褥,这才又将她安置在床榻上,轻轻掩上锦被。额角已经有些微的汗湿。
不是累,有一种感觉,只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弄痛了她。
她痛,便如他痛。
*
“王爷,王爷,您哪儿不舒服?”胡太医匆匆从屋外闯进,却见南宫耘坐在床边,床上似乎还有一人。
“胡全,来替她看看。”南宫耘身子向着床里,眼光不曾看向进来的太医。
“是、是。”胡全急急上前,锦被里果有一人,阖目安稳昏睡。他一眼便认出,这是王爷的顺侧妃!她曾在养心殿用超群的医术将安亲王从鬼门关救回来,可是,她不是才被皇上以忤逆罪打入大牢吗?怎么,会在这儿?
手搭上女子的腕,铁链的痕迹斑驳,胡全暗暗心惊。
“她怎么样?”南宫耘凤眸锐利,直视胡全。
“顺侧妃下身被不明虫蝎之物咬噬,伤口颇多,且又在水中没有及时处理,失血过多且...多有溃烂,不过王爷您不用担心,宫内有上好的金疮药...”
“还有呢?”男人冷声打断。
“还有,那水中虫物,大多是有毒的,虽然不是剧烈,但被咬的多了,毒素还是聚集到了侧妃体内...不过,微臣可以去多方访问研习这毒性然后配方子...”
“还有,快说!”南宫耘的冷目终于闪过暴躁。
“顺侧妃...在冷水中浸泡太久,虽然之后有什么奇怪的力量护住了心脉,但是...”胡全咬了咬牙,终是说道,“但是冷水闭合了经血,顺侧妃恐怕...这一生都不能有孕。”
*
男子的凤眸闭了闭,紧握的手缓缓松开。
长指轻轻抚上女子额前的碎发,没事的,绾婳,不管你怎样,我都要你。
“王爷...”胡全是承嘉帝专门指派给南宫耘的医正,常常为南宫耘诊治,却从未见过南宫耘的凤眸中有如斯的温情脉脉。“微臣去拿金疮药来,侧妃娘娘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
南宫耘微微点头,“去罢。”
*
“胡全,记住,侧妃不孕之事,对谁也不可说起。包括顺侧妃自己。若这事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自己了断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眸光仍然尽数落在女子身上,温情脉脉。而言语的狠辣冷漠,谁听了都不免心战。
*
女子弯弯的双目未动,长长睫毛却轻微颤了颤,眼角有一滴湿润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