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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唐诗流传甚少,有赠时务学堂教习某君一律曰:沉沉苦海二千载,叠叠疑峰一万重。旧衲何因困虮虱,中原无地走蛇龙。东山寥落人间世,南海慈悲夜半钟。用九冥心湘粤会,行看铁轨蹋长空。

尝见友人便面书佛尘一绝云:咄咄天心不可常,茫茫尘世几沧桑。灯花剑蕊深深绿,海国自多南面王。浏阳二杰并称于时,戊戌之变,唐才常痛极,欲航海复仇不果。庚子汉日之役,盖素志也。其与谭订交,生死不渝。足以愧当世挽谭七十二字,一字一泪,实一字一恨。

与我公别几许时,忽惊电飞来。恨不携二十年刎颈交,同赴泉台。满赢将去楚孤臣,箫声呜咽。

近至尊刚十数日,被君阴构死。忍抛弃西百兆为奴种,长埋地狱。只剩得扶桑英杰,剑气摩空。

*林旭遗闻

林暾谷生而颖异。其著作则绳趋矩步,无一奔放之文。李文田充福建正考官,得林乡试卷,击节叹赏,定为元选。其评语有非二十年面壁功深者,不能臻斯境界云云。林年才十九,时论荣之。

林以丁酉春间游于上海,见秦薇云不禁颠倒。“薇云”二字,即林所命。去后复贻以诗函,惜已遗之,不知其中作何语。

林旭情性真挚,与人交恂恂如处子。自戊戌参预新政,忽改常度。凡建一策,僚辈不能决者,旭大呼奋笔拟稿以进,必蒙俞允。事有命与军机大臣会议者,旭拟稿就,亦径达黼座。或请交堂官过目,旭辄怫然曰:“他们懂得什么?”参政十日,朝士侧目,怨毒之甚,旭一人所召为多也。

友人复贻林暾谷《感秋五古》一章,凄恻之意,溢于言表。诗曰:清晨负手行,蟋蟀鸣我前。因知秋气厉,感此悲流年。病夫日掩户,一月不窥园。颇闻梧桐树,飘叶聚其根。岁寒皆黄落,而汝胡为先。我将种长松,不与时推迁。小庭数盆花,青青亦堪怜。但觉凄清意,莫向西风前。

甲午乙未之间,杨叔峤方在京师,寓伏魔寺。林暾谷时过从之,有赠叔峤短篇云:窗外丁香玉雪色,窗下两生坐太息。可怜太息空尔为,舍人县令官秩卑。朝出空遮征史车,暮归还挟相公书。宗庙神灵三百春,即今将相未无人。言战言守言迁都,三十六策他则无。深宫迫念先朝痛,根本中关敢轻动。掷鼠忌器空持疑,馁虎割肉有尽时。书生不自有科第,能为国家作么计。东家翰林尽室游,犹闻慷慨排和议。

贾生《鹏鸟》,祢衡《鹦鹉》,是篇兼而有之。

*杨叔峤遗闻

杨锐本四川绵竹人。某年由京回籍,为太夫人营葬于剑州某处其地。峰峦峻峭,林木阴森,杨心颇慰。嗣有善青乌术者,见而诧曰:“殆矣殆矣。”守墓者询其故,曰不观前一山如摩天巨刃乎,其子孙必不能保首领以没。守墓者斥其妄。戊戌案发,术者之言遂验。

杨官京师,日与康有为本不相能。被难后同乡发其箧内遗书,有致弟某手札一通,极言康有为之如何悖妄,故盛祭酒杜鹃行有云:“茂陵遗稿分明在,异议篇篇血泪痕。”杜鹃行其标题曰:杨哀生诗,存《眺华阁集》。

杨戊戌议立四川同乡京官子弟学堂,首捐巨赀以创。会奉上谕被难后,此款拨为大学堂经费。不过约十万之多耳。

杨居鄂时,有一仆曰“秋桂”。秋桂二字,颇似小鬟名。杨每呼之,其声清越而长。一时因有“杨小姐唤婢发娇音”之谑。

杨官京师,日偶与朋侪聚饮,谈及四川东乡县闹漕一案。知县孙廷杨卤莽决裂,率兵往剿,贻害良民。后孙弃市,有识孙面者,谓孙项下有一红线沿缘,是其受刑之兆。言未已,群觇杨领,盖杨亦具兹异相也。杨大怒,拂衣而去。戊戌后某学士乘天龙轮船赴日本,梦杨来谒,红线宛然。杨告以设遇雷鸣,必以两手捧其头,否则恐随风飘去。学士始知其已死,一惊而寤。

杨锐家本富,拥赀甚厚。官京师日,首先捐银十万两,创办大学堂。仗义疏财,为人所重。康有为饮食衣服,悉锐供应。故康有为在英舰闻锐杀,痛哭失声曰:“叔峤死,吾其穷矣。”

戊戌之秋,杨锐以其兄病殁京师,特来搬柩。因与康广仁等五人稔后,遂连类及之冤也。某君言杨所居大门上有联曰:“月中渐见山河影,天上新承雨露恩。”上句为东坡《八月十三玩月诗》,“渐”字系三点水加一斩字。而杨竟于八月十三日弃市。奇哉!

*刘光第遗闻

刘光第为张南皮尚书任四川学政时所赏之士。南皮获闻罹难之信,涕泣不能仰视。立即电求王夔石相国曰:“刘光第本即出京,之洞留之。如必见杀,则是之洞杀之也。”词甚哀切,然太后盛怒之下,王相亦不敢逆鳞批锋也。

刘一介不与,一介不取,古之狷者也。京官每以外省炭敬为挹注,光第独不然,有馈者必受呵叱。所服仅一夹袍,一纱蟒衣,无他物也。被逮日,光第出拜客,逻者乃返。光第知之,翌晨,自缚赴刑部投到。其慷慨过人如此。

江标任湖南学政时,立一校经堂,聘请通材主讲。戊戌春,初巡抚陈宝箴欲以此席诸属乔茂萱。乔力辞不果,乃举刘光第以为己代。未久,刘亦设词以谢,于是乎以皮鹿门承其乏。而刘入陈幕,适朝廷下求贤之诏,陈遂以刘光第与谭嗣同诸人应,八月旋及于难。闻陈宝箴保举时,本欲以乔茂萱列入。乔又力辞之,出语诸人曰:“召保考三者,可靠而不可靠。今见此情景,道念顿灰)道念者言作道台之念也),觉不如候补提牢厅之为愈矣。”已而果然,众服其见。刘字培生,笃厚君子也。当陈宝箴保举经济特科时,折奏书及其名。屡书屡误,意者吉凶悔吝之所动欤。

李铁船京卿闻刘被难,仰天叹曰:“培生这样的人都可杀,天下何人不可杀哉?”于此可见刘之为人矣。

*康广仁遗闻

康广仁,有为之胞弟。辨才无碍,每申驳议,层出不穷,谭嗣同辈,咸畏服之。每有封事,广仁直达黼座,上即与之计划,他人不能知也。及被难,由广仁善堂收殓,葬于义冢,南海会馆为之立一碑无字。联军入,始有人凿其上曰:南海康广仁之墓。后以沈荩之力,始返其骨于故乡。沈荩可谓不负死友者。广仁既伏法,暴尸两日,始得广仁善堂为之盛殓,舁赴荒郊。以广仁而收广仁,真是数有前定。

是卷藏之箧中日久,遗失殆尽。今翻阅一过,已失去大半。杨深秀十余则,康广仁数则,以各家著作,且俟访求补入耳。兹为诠次录之,以供于世。

*万福华

万福华,志士也。壬寅,俄人侵我满洲。满清政府让步,王之春实主之。王过沪上,万欲杀之,为汉奸戒。于是诱王至大新街金谷香番菜馆,万枪击之,枪未能发,王匿桌下,万被捕。先是,俄《事警闻刊》于上海,至此已改为《警钟日报》,专以鼓吹民族主义为宗旨。系《苏报》以后之唯一大革命报,主持者为陈君佩忍、高君天梅等。闻万被逮集资为延律师,同时扬州志士杜君课园、张君丹斧等刊《杨子江报》于镇江,当时杜君亦为之奔走求援。记者时年十三,任《警钟》采访暨《杨子江》撰述事,故亦为一分子。名伶汪君笑侬,组织《大舞台报》,亦为之运动。后法庭辩护无效,万先生竟囚于西牢,定期十年,壬子秋出狱。是月十六日,戴君天仇等为开欢迎会于上海之新舞台,记者远在汕埠,不能躬与其盛,诚为憾事。先生才识过人,今日出狱无恙,不仅先生之福,实中华之福。遥祝先生万福,尤望先生有以福华也。临风北望,为之神驰。(陈志群稿)

*周应时

周应时,宇哲谋,江苏江阴人。生而慧,长于崇明。留学日本振武学校,后升入士官学校。毕业回国,充亡清督练公所差遣官。素抱革命之志,秉性谨慎,言不易出诸口。有叩以宗旨者,辄以“服从为军人天职”对,故人鲜知其志者。宁军未反正前,公多所规划。攻南京时,公从徐绍桢立功,即任第九团团长。去春升任第五旅旅长。御下有方,全军贴伏,良将也。记者识之金陵,时相过从。去春记者在沪,公来访,偕其军需长龚彦彬,亦旧友也。同游数日,聊慰战劳。秋间记者之金陵访之,畅叙三天而别。(陈志群稿)

*秋瑾

秋瑾字璇卿,一字竞雄,自号鉴湖女侠,浙江山阴人。幼受家庭教育,及笄博通经史,能诗能文。每演说议论风生,有旁若无人之概。年十九与王郎结婚,生一子一女。自庚子乱后,窜身于凄风苦雨中,以规复女权为己任。凡一切书籍报章,靡不披览。恒开会演说,听者甚众。甲辰夏决意游学日本,典钗质钏,窘迫万状。孑身走东瀛,长途触暑病莫能兴。既之东京,复因水土不服,抱病月余。病痊入女子师范校。乙巳春与诸志士组织光复会,为同盟会之声援。丙午秋回国居沪,设光复会机关部于北四川路,造炸弹,创《女报》,余于此时识之。是年冬,秋君奔母丧归里。旋膺明道女学校之聘,又主持徐锡麟所办之大通学校,更创设体育会,暗中无日不筹划光复会事。丁未三月来沪访于余学校时,余方读书沪上也。自是余频往《中国女报》社,与秋有所谋,并晤陈君伯平。陈君伯平赴绍,旋秋君将返绍谋响应。余与朱君仲侯为购军用器械,秋君回绍就大通组织暑假体操会,预备起义。适皖中事败,徐锡麟《陈伯平》马宗汉死之。秋君仍主急进,日事操演,如临大敌。浙省大吏早有所闻。时余已返江阴,秋君叠函来招。余收拾行装,正拟就道,而秋君被害之恶耗,忽现于沪上之报纸。先是绍兴太守贵福,得奸绅袁胡二人告密,谓秋君将举义。乃于六月四日,遣兵围大通学堂杀学生无算,捕秋君去。屡次审问,秋君无供词,仅画“秋雨秋风愁煞人”句,贵福竟凭七字定谳。六月六日破晓杀秋君于轩亭。相传当时红云蔽天,阴风削骨,行刑者、旁观者莫不战栗,而秋君坦然就戮。秋君身首异处,而面色如生。闻者莫不叹惋,舆论大哗。海内致哀词者数千人,吴芝瑛女士为之营葬。与余以为创《神州女报》(出报之期改名《女报》,续出五期,而非当今《苏州女报》也),以继续《中国女报》。因余曾设《新女子世界报》,且与秋君有合办之约者也。

秋君被戕后,尚有一重公案,即秋墓之历史也。初秋君死于轩亭,家族不敢往认。乐善堂施以棺,厝于山上。是年十二月,徐寄尘、吴芝瑛为之葬于西湖。翌年被当道所掘。秋君之兄为浙抚增韫招至,属携柩回绍。时夫家在湘中畏事不敢来葬。前年王死,其子始回绍领母柩至湘。去年五月初一日,又复重葬西湖,送葬者数百人,此事系徐寄尘暨秋社诸君所主持(秋社因秋狱而创)。另营新阡,而于旧址建一亭题曰“风雨亭”。葬之日,余亦往参,且至风雨亭凭吊焉。(陈志群稿)

*杜课园

杜君课园镇江人,原籍太原。少聪颖,性犹耿直。于社会公益事,莫不引为己任,而于教育尤为热心。年弱冠,痛满清官吏之腐败,仰天饮恨,时作狂奴故态。既组织《杨子江丛报》,每一下笔,洋洋千万言,无不切中时弊。故当道恶之深,而京江学界受其惠者匪浅。旋以《丛报》立言过深,不适于中下社会,乃改组《杨子江白话报》,一时风行大江南北。提倡女权女德甚力,当时风气为之一变。报中编有《镇江警察现形记》,语触当道之忌。时常镇道陶申甲兼办警察,益衔恨之。癸卯春日罗织杜君于狱,丹徒令郭君重光,知杜狱之冤,然犹不能承陶道之意旨,乃定十年监禁罪。一面优待杜君,故杜君虽在狱,殊无桎梏之苦,以诗文函寄海内友人。且在狱每星期与狱囚演说,狱囚听之,有为泣数行下。其感化力有如是之甚者。

*夏书林小传

火火火,儿啼妇哭,灾发于红栏杆桥许姓家楼上。是为壬子八月十七日下午一时,夏君方在许姓同居之家午膳。闻警辄投箸而起,不及顶盔易靴,遽以常服随手挟一被,奋登火楼。其时火油灯火油瓶翻泼满台满地,夏君但知倾身扑灭火势。不图油点横溅,纱裤飞焰,随而肆毒。令我仁勇无双常为社会干城之壮士,两腿齐陷于火窟。迨经救火助手为之撕弃火裤,而夏君受火毒已甚重矣。急送上海医院求治,则左腿尚可着手,右腿焦烂无完肤。不去腐肉无从施治,去则痛不可忍。又以体弱难施闷药,由是医家束手。夏君亦不愿更由西法医治,遂舁回家中。卒以无法可施,延至九月廿七日寅时逝世。夏君以孱弱之体,秉勇毅之志,陷惨苦之境,其情状虽罄字典之形容词而莫由描写。呜呼!哀哉!青年之妇,二岁之儿,将谁托耶?夏君既为社会而死,吾社会又何忍不为夏君恤其妻子?夏君先籍会稽,家寒早孤。成丁之年,即为上海县署柜书,时则已为救火会会员。闻警无不奋勇从事,尝以急奔血晕途中。后以偏劳公益转致失业,而夏君更一意经营果育救火社。盖果育社之成立,成绩昭著,固夏君之主动力也。去岁光复上海,君以联合会体育部队员,应急备常。弥极劳瘁,直至卧病而始辍防务。伤病中常谆嘱同志,毋因我救火致死而生畏惮,并作遗嘱一通,以资纪念。其热心公益,生死不渝也如此,吾社会同胞其何以慰死者,而策将来乎?

*刘道一遗诗一首

大地方兴三字狱,但期吾道不终孤。舍身此日吾何惜,救世中天志已虚。去国囗囗囗囗囗,对床风雨误高梧。海山珍重原翼,莫作天涯寄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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