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婳烟被两个太监拖回了华润宫,刚一进宫她就敏感地感觉到宫中的气氛不一样了。她疯狂地在每个房间里来回寻找,珲儿不见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整个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才意识到她要找于昭合,但是整个华润宫就像是一座空宫一样,只有她一个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她痛哭着跪倒,腿已经不能支持她的身体,伏在地上大声地哭喊了起来。泪水模糊了她的妆容,耳边的发鬓已经散乱,她一直哭,哭到声音也嘶哑了才渐渐停止,整个人无力地躺在地上,仰望着雕梁画栋,从心中,从胸口深处爆发了一阵苍凉的笑声。
当初她和于昭合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姐姐在宫中失势又关她什么事?那个飞扬跋扈的女人,她从未在心底承认是她姐姐。别说失势,就算她死了,也不管自己的事。为什么父亲偏偏要她进宫,甚至把她母亲的生命作为要挟?那个男人,他凭什么这么做!
她入宫了,做秀女时成为了第一个被宠幸的女人。多少次,她以为皇上是喜欢她的,直到于昭合也进宫了,他们再次相遇,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做了会被杀头的事。她才意识到,皇上每次对她不过是完成任务,真正的爱抚真正的爱,是于昭合和她肌肤相亲时才会有的。于昭合是皇后宫中的人,她知道皇后是用自己来威胁于昭合,太后死后于昭合便被皇后遣派到了华润宫。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并且有他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不求能像平常夫妻那般正大光明,但求能在宫中的腥风血雨里平安度日。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有她一个人暗淡无光的未来。她还有未来吗?呵呵,自己最重要的人没有了,她有什么资格谈未来?
华润宫里的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住在杜婳烟对面的裴筝不得不早早关了门省得听了心烦。翌日,传来消息,婳昭仪悬梁自尽。而御花园的未央湖里,找到了五皇子的尸体。至于,于昭合,没有人知道他被带往了何处,只知道宫中再也没有了这个人,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再也没有了这个人。
贤妃听到杜婳烟自尽的消息时,不知是喜是悲。她和那个女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次的事,若真要追究起来,其实错是在她身上。皇上已经几乎淡忘四皇子的存在,所以她才会去让琀儿做推兄弟下湖,再救兄弟上岸的事,因为皇上会欣赏会喜欢一个贤德懂事的孩子。
皇上走进了延熹宫,看着园子里贤妃坐在石凳上的背影,凝神看了一会儿。这个女人一向贤惠善良,曾几何时,在啼红还没有正式进入他的视野时,和杜婳椿相比,他以为他是爱这个女人的,所以他才会把瞿妃的儿子叫给她抚养。只是,这次的事恐怕要彻底改变他的想法了,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竟然教唆仅仅六岁的儿子残害手足,这样的女人太过残忍。
残忍?想到这个词他突然愣了一下。他连一个四岁的孩子也不放过,这难道不是残忍吗?但是,那个孩子不能留。因为,一旦一个孩子心中升起了仇恨,便是要用整个江山去祭奠,他不能冒这个险,更不能让他和啼红的孩子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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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火折子点燃了铜缕镂空香炉里的麝香,然后轻轻盖上香炉的盖子,香味从盖子上的孔散发出来,突然身子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环住,我再熟悉不过,是成玦。
“我说过,你不准再点麝香。”他在我耳边爱惜地说。
“不点又能怎么样?没有人能够成全我们。”我叹了口气说。
“我已经让萧诚收你为义女,从明天起,你便是萧诚的独女,萧青丝。”他深深吸了口气,“明日,我便会光明正大的纳你为妃。”
我听了怔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为什么……”
“因为之前是你不要名分,而如今,你若没有名分,血修罗也胆敢向我要你,我不能让你再离开。不能……”
“成玦……血修罗他会放弃吗?”
“不知道……”他说着掰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他,然后对我一笑,“我只知道,今天你不可以再点麝香,以后也不可。”说完他的唇就已经覆在我的唇上,我听到香炉落到地上的声音,罗裳轻解,缠绵无休……
翌日,我醒来时成玦已经离开,华音服侍我梳洗完成,月华轩便来了宣旨太监。我成了萧青丝,成玦的王妃。
行走在皇宫之中,我被人称作娘娘,还颇有些不习惯。在一条小路上,竟迎面走来了那总是带着面具的人,血修罗。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在距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转身离开,不合礼数,迎上前去,又该说什么?
他面具下没有遮住的嘴浮出一丝轻佻的笑容,几步就走到了我面前,福了福身,算是行了他们突厥人的礼,然后说:“看来辽王很喜欢娘娘。”
他这么直白地一说,我心中咯噔一下,脸红了讪讪一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过,你得告诉辽王一声,我血修罗最喜欢的事,就是横刀夺爱。”我听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但他却只是不怀好意地一笑,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