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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偷天换日

转眼,又到了八月十五,按往常宫例,这日是允许妃嫔们的母家进宫探望的。于是,左丞夫人一大早就起来洗漱,并亲自下厨做了锦茹爱吃的玫瑰酥。良幽和烟渚也在这吵吵闹闹的声音中苏醒,全府上下似乎换了个模样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死气沉沉,反而今天像是过年一般闹哄哄的,院里的桂花仿佛也受到了这气氛的感染,香气更加馥郁迷人了。良幽赶紧起身收拾好,确认好所有东西都带齐之后,特别是那瓶小绿水,才安心地关上房门往烟渚的房间走去。此时烟渚刚好打开房门想出去找些吃的,撞见了慌慌张张跑来的良幽,良幽把他拉进房里,往外面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将门锁上,转而从包袱里掏出那瓶小绿水,递到烟渚面前,笑道:“老三,给你吃个好东西,这叫甜蜜露,我喝过了特意留给你的,味道不错呢。”说完良幽笑得更灿烂了,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甜蜜露,良幽也并没有吃过,她只知道这是她从瘦老头那里求来的缩骨水,味道自然好,但也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烟渚疑惑地看着她,并不是十分相信良幽的说辞,犹疑地不肯喝下。为了消除烟渚心里的不安,良幽往前走了一小步,离烟渚仅有一步之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三,我不会害你的。”烟渚这才松了口气,将那瓶缩骨水一饮而尽,那味道确实像是蜂蜜一样,甜而不腻,突然他觉得他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咔吱咔吱的,他在慢慢地缩小,原本高一个个头的他此时也变得和良幽一样高了。这样突然的变化令烟渚难以接受,眼底不时冒出几分怒气,他知道良幽喜欢恶作剧,但这次不免有些过分了。

“良幽,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良幽支支吾吾道:“这叫缩骨水,吃了能让人变小,就比如你现在这样。”眼看就要日照高楼了,左丞夫人应该也差不多出发了,随行的有上官浩天的夫人也就是锦茹的嫂子疏影,还有成群的侍女,良幽则是昨晚纠缠了好一番左丞夫人才允许跟着去的。良幽赶紧将前天和烟渚买的衣服首饰塞到烟渚手里:“老三,赶紧换上,没时间了,换好了我来帮你梳妆。”烟渚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良幽着急的模样,确实是时间很紧,换上衣服的那刻他知道了良幽的想法,要想进宫,第一步必须走好走对。换好衣服之后,良幽为烟渚描眉,施粉黛,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弯弯的睫毛,着实是美男子一个,哦,不,是美女子一个。

“老三,你看你,多美啊。”良幽指着菱花镜里的人说道。

但烟渚并不领情,故作生气道:“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这样,那等事成之后,你打我骂我坑我损我都行,怎样?”良幽眨着眼睛望着烟渚,换上一副无知少女天真无邪的模样估计谁也招架不住吧。烟渚懒得说话,拉着良幽就往大堂走去,此时堂里已是聚满了人,大小的盒子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除了一些点心,还有一些书画,补品之类的。这时上官浩天、上官谷宇早已去了上朝,故府里的下人可以高兴得喜露于色了,也不用担心老爷的呵斥。

“良幽,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出发吧。”左丞夫人右手牵着疏影,左手牵着良幽登上了轿辇,烟渚和其他人跟在后面提着大小不一的盒子。穿过了闹市的车水马龙,很快就到了巍峨的朱红色的宫门前,守门的侍卫拦住了前进的轿子,只见左丞夫人出示了左丞府的令牌之后,侍卫们行了一个礼之后要求所有人步行进去,不得乘坐轿辇,这是宫里的规矩。或许是守门的侍卫中有些人手脚麻利眼尖的,迅速地将启祥宫里的管事太监赵禄唤了来。所以左丞夫人一行人刚进宫门,就被赵禄接了去,不用走太多冤枉路,皇宫实在太大了,若是靠自己寻找,估计天黑了也找不着。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偌大的启祥宫和上官府三个字一样熠熠生辉,甚是光亮。听到宫人的传报后,锦妃跑着从侧殿里出来迎接,多日的不见,思亲之念日益增长,竟没有半分削减。锦妃在见到左丞夫人那刻哭了,母女俩抱成一团哭了起来,忽略了身旁人的存在。左丞夫人抚摸着锦妃枯瘦的脸庞,更加心疼愧疚,于是哭得也更凶了。良幽再旁也不懂怎么安慰她们,只好把目光望向其他地方。虽然疏影不喜欢锦茹,可看见她憔悴的模样也生了几分怜悯,所幸自己没有进宫。

两人哭到了午膳时刻,其他人也站了一个早上,直到一阵肚子咕噜叫的声音制止了她们的哭声,锦妃这才意识到光顾自己哭了,于是有些惭愧地命人将午膳呈到偏殿上,也命人将那些侍女带下去吃饭。锦妃走过去握了握疏影的手,轻声喊了一句:“嫂子。”

疏影出于礼节性地回了一句:“贵妃娘娘。”

锦茹听了心里自然不好受,一个身份竟让人变得如此生分,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锦妃走到良幽面前,良幽屈膝鞠了一个躬行礼:“参见贵妃娘娘。”这是出门前左丞夫人交代她的。锦茹此时已经不是当初被救的那个女子了,那时的风采早已不见,现在的她更像是残冬里欲落未落的菡萏叶,没有了自己的魂魄一样。良幽抬头望着锦妃,四目相对,感慨甚多,锦妃双目含泪道:“姑娘,谢谢。”

一番寒暄过后,终于可以吃饭了,良幽丝毫不客气,走到饭桌前径直坐了下来,开始有滋有味地吃起来:“阿茹,这桃花酿真好喝,这芙蓉鸡也好吃,还有这鱼,这点心……”

大家都被良幽喜庆的吃相感染了,于是都开始动筷吃起来,锦茹吃了入宫这么久以来的第一顿饱饭,心里自然高兴。饭后,锦妃命人陪夫人去逛逛宫中,自己则与良幽支退了所有人,良幽将司马逸的事和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锦茹,锦茹有些害怕,但觉得这是自己和司马逸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应该再试一次。

“良幽,我上官锦茹无以为报,谢谢。”说完锦茹就跪了下去磕头,良幽赶忙将她拉起来,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于是让锦茹命人将混在侍女堆里的烟渚找来。很快烟渚就来到了,良幽把门紧锁,让锦茹在门那里望风,烟渚没有多问便安静地坐了下来,只见良幽从包袱里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张面皮,这是照着锦茹的样子做的,当然这个也是出自瘦老头之手,良幽不知道为什么瘦老头会对她有求必应,自己只是无意中救过他一次而已。良幽将面皮贴在烟渚脸上,不一会儿,两个完全一样的锦茹便出现了,良幽又从包袱里捧出另一张面皮,这张是照着烟渚刚才的样子做的,给锦茹贴了上去,最后一步就是交换衣裳就行了。良幽不知道这次的移花接木对不对,但是她觉得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是非对错,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他们幸福开心。那天晚宴,所有妃嫔家眷都在侧,歌舞助兴自然是少不了的,连晟高坐在宴席之上,专注地看着妃嫔们表演的节目,袭华一袭红衣,烧红了所有人的眼睛,把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丝竹声起,袭华袅娜地舞动起来,跳了那支舞动天下的霓裳羽衣舞,连晟拍手称赞。袭华更加得意,像是挑衅的口吻说道:“听闻锦妃妹妹也擅舞曲,可否表演一曲?”正在宴席上低头吃着东西的烟渚抬头看了看袭华,不作一声继续埋头吃东西。连晟嗔怪袭华不懂事地说道:“锦妃久病未愈,怎么可以劳累?”这时烟渚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身旁的良幽拉都拉不住,烟渚使劲模仿着锦茹的声音说道:“帝君,既然婉妃姐姐的要求,妹妹怎么好推辞,只是嫔妾的身体确实不太好,跳舞确实不能,但可以为帝君吹箫一曲。”说完婢女就将萧管递到烟渚面前,吹箫可是烟渚最擅长的,婉妃这下有戏看了,看来烟渚在宫里可以活上一阵子的,良幽心想。箫声悠悠,酒香缕缕,不知是酒醉了人还是箫声太迷人,烟渚越吹越忘情起来,听的人也越来越沉醉其中,若不是最后收尾的余音呜咽着,众人都还不知道一曲已完,连晟用嘉许的声音说道:“锦妃的《凤求凰》吹得甚好,朕便将这支翡翠镂玉箫赐给你。”

自此之后,袭华对锦妃的敌意更加深了,总是有事没事就找锦妃的茬,烟渚也是烦透了她,故一直装病不见人。连晟以为她实在病得厉害,才请了最好的御医铁翊去启祥宫。但烟渚谁都不见,毕竟自己没病,要是让太医一进来自己不就露馅了,所以第一次第二次铁翊都吃了闭门羹。这日,烟渚独自在城楼上观看星象,七色的烟花划破了黑寂的夜幕,似一朵迎风盛开的花,随之而来的喜悦坠落每一块方寸之地。他知道他们成功了,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个弧度,这一刻他觉得夜里的霜露都藏了一座座彩虹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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