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肖扬整整熬了一夜,凌晨天不亮,就已经起了床,赶往她可能去的乡村。
一路有什么风景他都没心思看,想着一切可能用得上的打听信息。
他没有百羽的照片,不过是从网上弄了几张素颜的,好打听辨认。
说起来,他忽然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费心思的去找,并不是非缺了不可,可就自然的焦急,自然的找开了。
这样受罪的事儿,他宫本肖扬还从来没做过!可他竟然也做了。
……
“羽儿,你看,你记得这个吗?每一次给你额头点朱砂都用的这个,每一次你都可开心了,总要拿着镜子照半天,原本也许可以点完的,可惜,后来……”她没再说下去,只是默默的把它放回去了。
百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后来,她一置气就离开了,一直寄宿,回家的时间非常有限,根本别说是点朱砂化妆了。
这就是那个男人买的,说起来,到现在都依旧是这样的颜色,版型也都没有变,那时候的他的确是好的。
“妈,我给你画个妆吧,我现在化妆技术很棒的,就一个淡妆!”她忽然兴致的说,人已经蹲在轮椅前。
只不过这个蹲的动作,让腹部有些不舒服,她还是忍了,依旧笑着。因为她知道,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画个淡妆。否则她都不爱出门。
首饰盒里的东西大多都旧了,但是有些质量上乘的依旧可以看出崭新时的美观。
说画就画,不过,她给自己搬了个椅子。非常投入。
眼前的人面庞比例非常好,眉毛还是那么清晰,正所谓弯弯柳眉。年轻时候的一双大眼,现在多了几丝鱼尾纹,可皮肤依旧很好。
她遗传了母亲的皮肤,不长青春痘,白皙细嫩。
坐在轮椅上的人一直都不说话,只是任由着她折腾,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女人这么乖巧的坐在面前,给自己化妆。
“妈,你别说,化完妆,要是走出去,都没有人敢说咱们是母亲,绝对都觉得是姐妹,信不信?”百羽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脸笑意。
对面的人只是不停的左右照镜子,虽然不说话,但是脸上的笑意足以见得她的满意。
可是看着看着她却忽然流泪了。
“这是怎么了?多好的事儿,你怎么还哭了呢?”百羽放下手里的东西,忽然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她最不会的就是软言细语的安慰别人。
“我这是高兴的!”姬瑶小心的擦着眼泪,就怕把妆弄花了。
“高兴你还哭,咱们很久没有这么在一起了,高高兴兴的!”百羽伸手替她擦了眼泪。
其实她知道,人最怕的就是触景伤情。
只听母亲果真轻叹一口气说:
“我只是从来没敢想,有一天,你还会这样蹲在面前给我上妆,还有一天会亲切喊我‘妈’,有多少年了!……”
百羽没有说话,是因为她自己并没有觉察,她几乎从八岁左右那次之后,就没有再好好喊过她,更没有好好说过话。
“以前那都是我不懂事,从来不知道你一个人顶着这么多事,从来不知道你瞒着我那么多,明知道我对你脾气很差,居然还那么瞒着我。”她也没忍住,眼圈微微泛红。
从离开这里,她尽量让自己面对所有事情,不允许自己软弱,轻易不会掉下一滴眼泪,但所有这些,正回家的时候,完全就都没了设定的样子,都回归到了最纯真的一面。
“对了,我把那个男人给的钱都留了一大半,就是为了以后让你还,我以前总怕你担当不起来,毕竟只是个柔软的女孩,没想到,我的羽儿现在都这么厉害了!”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拉着百羽的手说。
“妈,那些是你该得的,你留着花,这是那个男人背叛你的应当补偿,就算是正式放到法庭,也无可厚非,反而还算是轻的,我现在也看开了,何必给自己困难,对不对?”这些话,要是以前,都是母亲对她说,现在却轮到她反过来劝说了,也许这就是长大的证明。
当然,她不可能真的不还,只是为了母亲心里安定,也不担心她还不起的事儿。
……
慢慢的,后花园温馨的场面随着时间,天边也泛起了晚霞,难得的好天气。果真是应景。
而母女俩,甚至是翠姨都不知道的是,一个钟头前,一辆车一路就已经打听着,来到了大院门前,一个昨天刚到大院布置过后花园的人是领路的,到了之后就笑着离开了。
“先生,这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人,昨儿我见过她,肯定就是城里回来的,看样子漂亮有钱,还很有涵养,跟先生挺配的!”那个工人走之前这么说。
宫本肖扬笑着道过谢就下了车。
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大院,怎么都觉得,这里不像是百羽的家。
百羽是个时尚的人,更是个高傲的人,自己家怎么允许这么古旧,古典或许还说得过去,但是古旧得并不古典。
从来就只知道百羽是一个读来读往的人,没有听说有什么朋友,更没有听说有什么亲人。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使得大院这么古旧?
他走到铁门处挑了挑,因为没有门铃,门铃都生锈了,他只好用手敲,可惜,铁门太庞大敲门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没办法,他只好直接推门进去。
院子中央应该是就客厅的入门,但他没有打算去敲门,因为侧首看到围墙大院里,屋子与围墙之间还有一条两米左右的道儿,应该是有后院的。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住处的后院,就是因为她,后花园才像模像样,估计这个大院虽然古旧,但是后花园肯定不差。
这么想着,他就往里走。
但是那一幕映在眼里的时候,他却停了脚步。
他只能看到两个人的侧脸,但可以看出,两人都红着眼哭啼的样子。
努力寻找百羽有什么亲人,他依旧不知道。
从侧脸看,两人长得很像,也都很漂亮,这让他不确定那是百羽的姐妹或者是母亲、阿姨?因为他从来没听她说过。
果真是捉摸不透的女人,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是别人不知道的?
可是也就在这时候,宫本肖扬才注意到,百羽是坐着的,可是她对面的女人却是坐在轮椅上的。
他皱了皱眉,百羽居然还抚养着这样一个身患重病的人?
放眼望去,他看到的只有几盆还算好看的兰花,其余都只是凋零的惨败枝叶了。
还真是和他后花园很像,连兰花种类都差不多,凡是这里有的,他的后院也有。而他后院里的兰花不是他自己买的,也不是上家留下的,而是宫本老头非说给他一栋别墅的时候就买下的,结果他没要那别墅,自己买了一套,地址谁也不知道,倒是接受了那些当时看着异常漂亮的花儿。
只不过花到了他那儿,也就都枯了,他根本没那个心思去照看。
这么想着,他忽然勾了勾唇,这难道还就是俗人观念里的缘分?
他从来没有见过百羽这个样子,柔和甚至是软弱的。
高傲的百羽可从来不会随便掉眼泪。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宫本肖扬没有继续打扰的意思,只是退到了大院外等着,他知道明天应该就是时装展出,视工作如命的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