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声,字俊杰,河北沧县人,1877年生。行伍出身,曾任清军第六镇第十一协哨官、营长。进入民国后历任陆军第十六混成旅参谋长、第十一骑兵团长、察哈尔察东镇守使、国民一军骑兵第一师师长、察哈尔军务帮办、徐海招抚使、西北革命军东路军团副司令。
1930年秋,西北军在蒋冯阎中原大战中失败崩溃后,张树声以上海为据点从事帮会活动。早在辛亥滦州起义失败后张树声就南逃上海,并在上海加入了青帮和洪帮。这时张树声以青帮“大”字辈兼洪帮太极山、长白山山主的身份在上海、杭州、苏州、镇江、南京、蚌埠、徐州、开封、汉口等地广收青洪帮徒弟。
在上海时,张树声也是张仁奎门上常去的客人。因为同是“大”字辈,而且又是行武出身。其实,在张树声担当察哈尔察东镇守使时,彼此就曾有过往来。张树声比张仁奎小一旬,张仁奎生于癸亥年同治三年(1864年),属猪;张树声生于丁丑年光绪三年,属牛。虽属性不同,但脾气禀性也很合,又是常胜将军,彼此仰慕。在上海做寓公时,因为张树声性格张扬外向,又比张仁奎小一旬,腿脚也灵便,就常到张仁奎的“范园”喝茶闲聊。
张仁奎老守范园,静心养神,况且又性格内敛,除有时去山东滕县和江苏南通走走外,几乎是闲守于上海。而张树声却热衷收徒而各地走动。一旦回沪,张树声就去“范园”拜访张仁奎。其实,张仁奎的许多消息,除他读报,听徒弟讲述一些外,更多的来自于张树声的讲述,所以,张仁奎很愿意与张树声交谈。对于张树声的进步思想,张仁奎是接受的。张仁奎是从军阀混战中走过来的,他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局面了。张仁奎希望中国能够早日强盛起来,虽然他不在军界了,但他的心却一直也没离开作为军人的本能,他的心也一直没离开战斗。驱逐强敌,强兵富国。张仁奎把希望寄托在******的身上,可******的不抵抗政策,让他很失望。他不赞成******发动内战,中国人打中国人。即使是楚汉相争,也得先驱逐外敌呀!
张树声对张仁奎是十分敬重的,这种敬重来自于张仁奎的传奇人生,对于这位武秀才出身的军界宿将,张树声一直是以张仁奎为榜样,特别是在青帮中,对于张仁奎的威望和影响,张树声更是敬重有加。
张树声喜爱并倡导武术,以强身强国为夙愿;每每在传徒时都在讲“祖师创帮主旨,及帮会之种族革命精神,隐含于规矩仪注中者,咸为抉发无遗,必使受戒之徒,在入道之始,留有深刻之印象”。张树声每到一地即开香堂一次,吃住照例由徒弟负责开销,临走时由徒弟买好头等车票送至车站。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张树声加紧招收帮会门生弟子,号召弟子拥护国民政府抗战。
1938年初,张树生自上海抵达河南开封,在鼓楼南马道街百货公司下榻。当时正值******召集第一、第五战区旅长以上军官开会拘押韩复榘之时,张树声抓住时机,邀请原西北军的将领吃饭,共叙旧情。应邀前来的有一三二师师长王长海、三十七师师长张凌云、二六一师师长孙玉田、三十八师师长黄维纲、三十七师旅长吴振声、王为贤、一三二师旅长柴建瑞、刘景山等十余人。到场的师长旅长们酒足饭饱后随即步入香堂,齐拜张树声为师,并每人出资一百多元作为拜香堂之用费。实际上,张树声用青帮的形式,控制了韩复榘的西北军,他想把帮徒扩大到军界,他知道军队是固国家之根本,强国家兴亡之希望,而让兄弟同心最好的手段不是命令,而是帮规。所以,他想在更多的军队中建立这样一个系统,这样可以增强其战斗力。
不久,张树声取道湘黔赴陪都重庆,在贵阳逗留期间又收了欧佛同等百余人为徒弟。到重庆后他常住上清寺河北饭馆和校场口附近的天津饭馆,由于他每隔几天就要开一次香堂,少则十数人多则几十人,开过香堂之后总要大摆酒宴,因此只要他在哪家饭馆住下,那里就高朋满座,生意兴隆,被饭馆老板视为财神爷。当时在重庆收门徒的青帮“大”字辈只有张树声一人,并且他还是华北五省洪门各山堂的总山主,所以上至******周围的工作人员下至中统军统各机关码头都有人拜张树声为师。至1940年前后张树声在重庆的徒子徒孙已高达9万人之多。
1944年,张树声还应安岳县袍哥舱把子李鸿图等人的邀请,专程前往安岳,在该县城北街李氏祠堂及隔壁濂溪祠堂大摆香堂。一时间红烛高烧、爆竹不歇,涌向这两座祠堂的人流源源不断,成了安岳县境之一大人文景观。张树声在当地士绅政客中收了青帮“通、悟、学”三代徒弟,每天收进的贽敬礼法币多得要用口袋来装,如此这般大搞了一个多月后才得意地满载而归。
张树声的重庆之行回沪后,去见张仁奎时,建议张仁奎也去外地走动走动。以张仁奎的声望和威名,可以广收门徒,一则可以弘扬其帮会主旨,二来可以扩大帮会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达到一呼百应之效。可张仁奎却心如止水,看破了红尘。
“老了,还是老守‘范园’,安度晚年吧!”张仁奎说。
“老什么?你比我大一旬。不老,走走比静坐好一些,怎么,老哥,你难道要吃斋念佛了不成?”张树声说。
“吃斋念佛有何不好,这样就可以躲个清静,不问事事,不问政治,悠哉游哉呀!岂不是神仙乎。”张仁奎笑着说。
“还乎呢,你这样躲在这里,岂不浪费了你的大好年华。”张树声说,其实张树声是想让张仁奎更广泛地扩大帮会的影响,他算过,如果张仁奎全国走上一趟,哪怕走上几省,都会收上几万门徒。
“老喽,俊杰老弟,你年轻,还是你多走走,你收和我收不都一样吗!都是青帮兄弟,都是一家嘛!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张仁奎实在没那个兴趣,况且,张仁奎收徒的门坎也较高,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当成张仁奎的徒弟的。
“那好!我就代劳为青帮多收点徒弟了!”张树声笑着说。
“好!多多益善。”张仁奎说。
张仁奎和张树声开怀地大笑着。
1940年,戴笠、杜月笙在重庆交通银行大楼举行鱼翅宴,张树声和各地青洪帮头目一道应邀入席。席间戴笠、杜月笙两人对来客十分客气,频频为客人们斟酒搛菜。由于搞不清戴、杜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这鱼翅宴张树声怎么也吃不出个味道来。宴会结束后来宾们被邀进客厅,开始饮茶会谈。
这时戴笠才不急不慢地亮出底牌,把******的“把全国青、洪帮联合起来帮助政府来共同抗日”的意思说了一遍。
杜月笙接着提出是否可用“中国人民动员委员会”的名称作为全国青洪帮会大联合的对外名称。当即大多数人均表示赞同。
张树声坐在一旁,边品茶边思考,茶味越来越淡,他的思绪倒是越来越清晰了:原来戴笠是企图借此一举控制全国的帮会,同时帮助在四川吃不开的杜月笙拉拢袍哥打开局面。在国民政府的强大政治压力下,张树声在“人民动员委员会”正式成立后还是就任了该会的常务委员,负责包括苏北、山东、河北的津浦区的帮会工作。
为了启迪帮会人士的国家民族思想,声讨汉奸叛逆,张树声发愤编写了《民族精神》(又名《通漕道义》),他在这本105页的小册子中提出“民族精神团结之根本,在‘义气千秋’四字”,希望帮会同人在国难当前之际“人人却私奉公,勇于起义,庶几唤醒人心,挽救狂澜,济此国难”。
《民族精神》1941年5月在重庆付梓后,张树声意犹未尽,奋笔疾书,又在1943年写就了新著《民族精神续录》。
《民族精神续录》突出地强调了国民党在抗日战争中的领导地位。号召青帮老少“束身自爱,忠义奋发,于家庭求为佳弟子,于帮求为好门徒,于国家求为有用之公民,于本党求为忠实之同志。在我最高领袖领导之下,服膺三民主义,于抗战建国大业,悉其全力以赴之”。张树声对青帮徒众的要求如此之高,是青帮史上绝无仅有的,至于这些人能否做到这些,只有张树声心里明白。不过张树声的一番苦心还是得到了国民党高层人士的赞赏。
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陈立夫欣然为之作序,声称《民族精神续录》一书“孕大涵深,贯微洞密,诚清门不朽之书也。刊行问世,必将不胫而走”。
中央监察委员张继在序中也认为“今者张友……择幽抉隐,反始要终,推事于种族主义,归纳于民主新说……足令帮会反本归真,洵可贵也”。
《民族精神》、《民族精神续录》相继出版后,张树声声名大振,重庆许多店铺纷纷找上门来,要求为之题写匾额、招牌。张树声来者不拒,一概应允,忙得不亦乐乎。
有一次,张树声身体欠佳,在重庆最阔气的上清寺宽仁医院中包了二楼整整一楼区的房间,每天前来探视慰问的人络绎不绝,所送的礼品摆满了两个房间。
抗战期间张树声还编写过《洪门会概说》,根据当时的局势修改了洪门十规要和三十六誓,加入了一些抗日的积极内容。
对于张树声的做法,张仁奎是赞成的,张仁奎也读过张树声的《民族精神》,对于张树声提出的“民族精神团结之根本,在‘义气千秋’四字”很是赞同,其实,这“义气千秋”就是青帮的宗旨,对于张树声发扬青帮之宗旨,并融会贯通在国家民族思想中,张仁奎认为张树声真真地做了一件大好事。
张仁奎曾对弟子说:“俊杰立论青帮之旨而发扬,实为高妙之举,可谓先驱,令人敬佩。”这是张仁奎的心里话。所以,张仁奎也很希望张树声多收帮徒。他甚至寄希望张树声能够壮大青帮之规模,扩大青帮之影响,让青帮弟子遍布中华大地。
其实,张树声也真是这样想的,也是力求这样做到。
张树声在贵州的帮会徒众也很多,其中有步兵学校教育长、辎重兵学校教育长、遵镇师管区司令、监护第五总队总队长、保安团团长等上层人士。
1947年秋,张树声又应贵州青帮首领欧佛同、姚海泉之邀,在多人陪同下乘吉普车风尘仆仆地赶到贵阳,在各界人士中收了400多人为徒。与往常一样,对于门徒们交来的礼金照单全收,所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将礼金随身带走,而是将1300元礼金全部捐赠给了冀鲁豫小学,扩大了青帮在贵阳的力量和影响。
在政治上,张树声与老上司冯玉祥较为接近,常有来往。
冯玉祥在《民族精神续录》出版时欣然题诗:
家国伤心万念侵,一生低首拜亭林,
梨洲老去船山古,逸韵流风何处寻。
1948年,张树声在重庆二千六百余名青帮徒弟的支持下当选行宪“国大”代表。
1949年9月17日,张树声病逝,参加治丧出殡的不下万人。
在上海,能与张仁奎有来往,并且能说上话的,顾竹轩算上一位。
虽然,顾竹轩拜刘登阶为师为“通”字辈,但张仁奎却把顾竹轩当成了朋友看待。张仁奎之所以与顾竹轩有些往来,是因为顾竹轩人品正,骨头硬,讲诚信,够义气,而且有民族气节。
张仁奎比顾竹轩年长20岁,在上海,“大”字辈当家,而张仁奎在“大”字辈中又名望最高。
顾竹轩对张仁奎十分崇敬,特别是对张仁奎军旅生涯的崇敬,很多时候,顾竹轩与张仁奎见面时,还用“张将军”之称谓。
张仁奎笑着说:“不提,不提,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往烟云,烟云而已。”
“想想战场中,张将军的凛冽威武,真是让人肃然起敬,张将军真是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心,疆场之英雄,帮中之领袖。”顾竹轩真诚而真心地说。
其实,顾竹轩说的是事实,在战场上,张仁奎总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就是当了将军时,也抡着大铡刀,冲锋在前,所以,他的士兵也跟着拼命,他的部队才能打硬仗。跟张勋几次交锋,张勋没有胜过一次。在许多战役中,张仁奎也是不辱使命,所以,中华民国北京政府授衔的当年(1912年)就被授予陆军少将军衔;1913年末,被授予陆军少将加中将衔;1914年4月被授予陆军中将衔;1917年8月14日被授予陆军上将衔。所以说,顾竹轩称张仁奎为张将军也实至名归;在青帮“大”字辈中最有名望的当属张仁奎,在张仁奎的徒子徒孙中,许多人都在党、政、军中担当要职,是备受尊重的“大”字辈大佬。顾竹轩称张仁奎为帮中领袖,一点也不为过。其实,顾竹轩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话。
顾竹轩的慷慨仗义与张仁奎相同,他们都有民族气节,又乐善好施。所以,彼此都有好感,也有往来。
顾竹轩,1885年农历三月十四日生,江苏盐城人,排名第四,故小名顾四,又名如茂。少时家境贫寒,16岁那年苏北大灾荒,顾竹轩随难民到上海谋生,以拉黄包车为业。后加入青帮,逐渐在闸北扩展势力,收徒纳众,成为著名的帮会首领。
1949年5月上海解放的时候,人们惊异地发现顾竹轩这个著名帮会人物并没有像杜月笙一样逃亡海外。是年8月,上海市召开首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人们又看到顾竹轩作为特邀代表出席会议。
那么,顾竹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