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北极村的一场大雨也不多，正好赶在夏至，是1987年，大兴安岭那场大火过后，我和几个人一同去写点东西。当晚我们从漠河县赶到北极村，把车停在黑龙江边的大雨中。我们在车里聊天或抽烟或看天气。天气似乎没什么好看的，云很重很厚，看上去是要下起没完的样子。雨泻下来，弥漫着车窗和车体，隐约可见的黑龙江水在沸腾，对面的山峦在变矮变黑。说是可能看到极光，但也可能看不到。到江边看看是这里夏至的必要节目，尽管也许什么也看不到。大约等到夜里11点多，雨还在下，似乎更大。
有人说：别等了。
有人说：等等。
一阵雨中的沉默。西北方向的天空一角出现一点亮度，车里的表情好像活跃些。一会儿雨似乎更大，车体感受着沉闷的拍打声。
有人说：别等了。
有人说：再等等。
而究竟要等什么？实际上大家并不清楚。是等到雨停下来下车到江边走走，还是看看夏至的黑龙江是什么样？是等极光出现，还是看看半夜12点的天空是什么样子？实际上大家并不清楚。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总之，大家并不清楚。
直到夜里12点多，快1点的时候，雨越下越大，等到什么都看不清了我们才离开江边。我们饿了但我们没有吃的。有人说，我们去敲老乡的门找点吃的。大家赞同。我们开车进了村子，一户老乡给我们拿出一碟干炸小鱼儿。我记得我嚼了两条——那是我后来吃的所有的鱼之中，最香的也是最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