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光的流逝,许多记忆慢慢便淡忘了。唯独那件事,唯独那句话,却在我的脑海深处变得越来越清晰。
15岁那年,我在镇上中学读初中。在班上,我的学习成绩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居中游吧。尽管我没当班长、委员之类的干部,但在班上男生中却很有几分“号召力”。
有例为证。
那年秋季,学校开展“小秋收”竞赛活动,平常就爱爬树攀岩的我可来了劲儿。自然,我的收获属全班最多。
出乎意料,评选时班主任王老师提名一位女生,班上的劳动委员当标兵。理由是我不遵守劳动纪律,差一点从悬崖上摔下来。好强的我觉得失了面子,于是向王老师“发难”,男生中的“哥儿们”也跟着起哄。
以“大局”为重,王老师作了让步,我如愿以偿当选为“小秋收标兵”。走“懵懂运”的我,由此竟得出了一个“斗则胜”的错误推论。这让兢兢业业爱生如子的王老师很伤心。
在一些“哥儿们”的推波助澜下,我时常“兴风作浪”。不是往前桌同学背上粘乌龟纸画,就是趁老师转向黑板时扮“怪像”,引得同学们哄场大笑。
王老师苦口婆心,不知找我谈了多少回。
有好事的同学把我的“罪状”悄悄告诉我的老爸,脾气暴烈的老爸对我是一阵鞭抽棒打。
我误认为是老师告的状,于是俞加变本加厉“对着干”,其学习成绩犹如坐上溜溜板一溜到底了。
俗话说,脾气再好的人也有犯犟的时候。昔日文质彬彬的王老师破天荒骂人了,当着全班五十多位同学的面,他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若能考上大学,太阳将会从西边出来!
自诩“看破红尘”的我,经王老师一骂,不由“火冒三丈”。什么,太阳从西边出来?好,我就让你王老师看一看太阳,看一看太阳是怎样从西边升起来的?!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但想起王老师那句“刺耳的话”,尤其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那蔑视看扁的神态。还有,同学们一双双拭目以待的目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哼!太阳将从西边出来。冲着这句话,我好似换了一个人,憋着劲我拼搏了整整十年。先是考取了大学、研究生,继尔攻读洋博士。
今天,我回来了,翻山越岭回到魂牵梦索的故乡。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回来驳斥我的奇谈谬论,回来痛骂我这个为师不尊的老师,王老师笑着说。
最初的日子,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是萌发这个念头,但很快我便明白了“可怜天下老师心”。老师是在正面进攻不奏效的情况下,采用迂回战术,在摸准学生不服“犟”这道脉象后,使用三十六计中的“激将法”呀!
太阳,真得从西边出来罗!谢谢,谢谢你读懂了老师的一片苦心。王老师紧攥着我的双手用力摇动着,热泪涌出了他的眼眶。
瞅着老师雪白的头发,我的眼圈也潮湿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