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舒正自浮想联翩,怀青的耐心已经告罄:“好了,也可以回去了。”
灵舒呆滞。这是逐客啊?!
你这么做就不怕把青丘的待客之道拉低好几个档次?他好歹也是和华纯然平起平坐的一方君主啊!他要向华纯然要求一方君主的待遇。
怀青没有理会他,起身去找华纯然了。
灵舒虽然被逐客了,但是他权当没听见,依旧懒洋洋地做了,悠闲地喝着青丘独有的灵茶。
青丘的是以医术立世的地方,华纯然帝宫中珍藏了各种各样的灵茶,他面前的这壶就是其中的一种,一杯就能增强一个甲子的功力,傻子才会错过。
反正,他是个很能随遇而安的人。至于万龙族的额事情,他刚刚已经用传音符联系兰灵、月阙两位圣主,甚至凌潇湘也出关了,药方他已经告诉凌潇湘的,让那两位圣主听从潇潇的指挥。
有他们在万龙族内,他很放心。
怀青到了御书房,看到华纯然还乖乖的在那里批阅奏章,心就定了下来。
不过,让怀青有些意外的三朝元老幽月明和闭关的雪城大神官居然也在御书房内。
幽月明和雪城见了怀青,各自向他行了个大礼。
怀青摆手:“免。”径自走到华纯然身边,只见华纯然的按头上摆开了好几本奏章,批阅用的朱笔搁在笔架上,秀丽的眉微微蹙着,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怀青目光在奏章上匆匆一扫,发现事情还真的有些棘手。
这些居然是一些将士的请战书。
纯狐皓宇在青丘设下的忘忆咒和禁言咒已经开始渐渐失效了,所有的青丘臣民渐渐记起那段被遗忘的历史……
有些血迹,是抹不掉的。想要抹掉,就必须用别人的鲜血……
冤冤相报!
有时候,人生就像是一个奇怪的圆,六千多年前,一个幻符师让青丘的老一辈几乎全数覆灭,今天,青丘人就要魔族和那个幻符师的血来洗刷从前的耻辱……
怀青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虽然华纯然好战,但是这个好战也仅仅是个人。
她是绝对不愿意看到两方军队火拼的局面的,或者说,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使用战争的手段——
纯然,你要怎么做呢?民情民意如此迫人,你还能坚持自己的主张吗?
片刻,华纯然抬起头来,将这奏章压下,看了幽月明和雪城一眼。
“雪城,本君需要占星台说本君的话。”华纯然敛容,掷地有声。
雪城:“帝君,占星台是传达天道的旨意。”
“在青丘,本君就是天道。”华纯然脸色微微一沉,声音提高了三分,冷定坚决,容不得别人有丝毫的质疑。
幽月明毕竟是老狐狸了,宦海沉浮数千年,自然很快明白了帝君的意思。
“帝君,恕老臣直言,帝君这么做,恐怕会损失民心……”帝君毕竟是纯狐氏帝族最后的血脉了,她还年轻,他这个老人家难免要替她考虑周全一些。
华纯然顿了顿:“幽月大人,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想要有所得,就必须有所舍。”钓鱼都还有有鱼饵呢!
幽月明浑浊的眼睛微微一闪,片刻,拢袖施礼:“帝君心里有了计较就好。”他只需要尽全力辅佐这位帝君。
雪城心思虽然单纯了一些,但是,他还是决定了听华纯然的。烟雪曾经说过,千万不要和华纯然作对,就算她要把天捅个窟窿,你也得由着她。
他虽然觉得这话有些夸大了,但是他被华纯然各种无节操打劫了无数灵茶之后,为了避祸,他也得照她的话做。
两人退下后,华纯然立刻没有任何形象地往王座的靠背上一靠:“我哪里像个帝君啊!只不过是个被民情、民意、道德、责任等等绑架的可怜虫罢了!”
因为帝君这个身份,她就算连说话都要保持温和从容不徐不疾还要带上几分威严才行……
“别这么悲观嘛!”怀青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替她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你在青丘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其实,这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就要看你怎么说这句话了。”
华纯然顿时来了兴趣,一双纯黑的眼睛晶亮:“说来听听——”
“咳咳!”两声低而短促的咳嗽声。
华纯然瞬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全身紧绷,立刻正襟危坐,恢复成平日里高高在上威严优雅的青丘帝君模样。
女掌史以为幽月大人和大神官走了以后,就只剩帝君一人,所以没有敲门,结果就撞见了这一幕。
年轻的女掌史拼命暗示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他们年轻的,威严的,优雅的帝君怎么可能这么没形象这么乖地靠在神尊怀里?
一定是她最近累着了,看花眼了。
华纯然瞧了女掌史一眼,淡定道:“何事?”
帝君声音依旧三分温和七分威严,和平常一样,不见丝毫异常。
果然是她眼花了。
女掌史迅速理清思路:“帝君,长风将军求见。
长风吗?华纯然脑中粗略地过了一下,终于发现自己的处理在哪里有不妥了。
现在民心这么浮动,军心也是一样的吧!
父君,你的禁言咒和忘忆咒还真是挑了一个不是时机的时候的解开啊!
不过,我纯狐翩翩是何等样的人?岂会被这小小的难题难倒?
“传!”
女掌史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一身戎装的长风走了进来:“帝君,长风前来请命。”
“请命?请什么命?为谁请命?”华纯然明知故问。
换做折笛等人,听到他们帝君这样问,就知道免不了要挨帝君一顿削的,但是长风是个地地道道的武将,一向是直来直去。
虽然他是狐狸,但不是每一只狐狸都如华纯然这般狡猾难缠的。
长风也不隐瞒:“长风为民请命,为数千年前战死沙场的青丘英雄请命,请帝君允许末将带领我青丘的勇士,踏平魔族,以洗雪青丘数千年隐忍偷生的耻辱。”
华纯然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并没有作答。
御书房内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沉闷得令人窒息。
久久得不到帝君的应允,也没有听到帝君的训斥,这让长风心里越来越忐忑。
帝君,您倒是说句话表个态啊!就算您不答应训斥末将几句也好过这样各自沉默啊!
帝君的心思一向难猜得紧。
华纯然看了长风一眼,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长风,你跟随本君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