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的眼珠子立马就亮了起来，不假思索的连连点头：“好！”
她笑了，为着水儿的真率。
摆摊的是对老夫妻。一见她们走了过来，连忙热情的迎了上来：“两位姑娘要吃些什么？”
“老人家，给我们来两碗素面，再加两碗热汤就行了。”允蝶笑着回应。在这个小摊子上，她竟奇异的感到心安，烦躁，都不见了，只有淡淡的温馨环绕着她。
看着那两名老夫妻相互帮助，相互关怀的模样，不禁让她心有别样感怀。不觉好奇了起来。
“老人家，这么晚，又天寒地冻的，为什么还在外头摆摊？”她狐疑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正忙碌着的老婆子抬起头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满足：“没办法啊。家境穷，哪有歇息的空啊。今天不摆摊，只怕明天的粮食都没了着落呢，哪能休息。只是，看姑娘气质高雅，衣饰华丽，又身怀有孕，合该是个富家夫人，却也为何这冰天雪地的出来街上闲逛，你夫君都不管你的吗？”
一个女子，挺着个大肚子，却在冰冷的街上走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老婆子的问话，让允蝶一怔，竟然答不出话来。看着她怔愣的神色，老婆子察言观色，却也心知了几分。
“豪门多是非。富贵，也不见的是件好事啊。多少夫妻，还不如贫贱的我们过的快乐。”一句叹息，包含多少感慨。可怜了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那声叹息，真切的叹进了她的心里。谁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早知如此，不如下嫁常人，做对贫贱夫妻也好过身居豪门却是枕畔凄凉。
一碗热腾腾的面送将上来，她却已是食不下咽。
“王妃，你怎么不吃？”看着她毫无举动，水儿抬起头来，口吃不清的问着。
见着她嘴里塞满面条的模样，她不禁一笑：“你先吃吧，我现在还不想吃。”
“哦。”又是一声口吃不清，继而继续埋头大吃。未长大就是未长大，仍是想着如何填饱肚子，如何驱散一身的凉意。允蝶笑了，就那样，撑起腮来，饶有兴味的看着水儿吃着东西，看得那样专注，直到，一声轻轻的呼唤在耳旁响起。
“师妹？”
疑惑的抬头，美丽的瞳孔瞬间大睁，难以置信。
“师兄？”
偌大的宅第之中，灯火辉煌。
允蝶披着辰然特意让人拿了来的披风，一手握着杯子轻轻的抿了口热气腾腾的茶水，这才抬头看着他。
“水儿呢？”
他一笑，在她的面前就座：“我让丫鬟带着她先去休息了。你那个小婢女啊，早就撑不住了，一回来就不断的打着盹。”他笑，有些无奈的摇头。那个小丫头倒还真是挺可爱的，都一副困倦样了，还是一步不离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师妹的后头。
提起水儿，柔媚的眼儿不禁弯了弯，却在须臾之际，响起一个问题来：“对了，师兄，你不是回明月山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笑语敛去，辰然的神色变得严肃。
“原本是该离去的，只是那日却觉着仍是不放心，这才想着留下来，在你的不远处看着你，就怕会有个万一。我必须到确定了你真的幸福，才能无牵无挂的离开。只是，却没想到……”后头的话说不下去了。说下去，只是在师妹的心头又捅上一刀。
若非听了定远王府闲聊之时透露出来的信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才短短的几月，原本霸道多情的风驭飞竟会脱胎换骨的成了名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她抬眸，看出了他的犹豫，不觉一笑，笑靥凄凉。
“却不想真的被师兄料中了是吗？”一句话，将心酸包含其中，看私淡若轻风，但辰然却知道，一切，并不若表面上的这般简单。
允蝶的心在滴血，一滴又一滴。红艳艳的鲜血，蔓延出脆弱的心，淹没了灵魂，一切，变得空洞。
她看着外头，冷风，依旧萋萋，不知何日才是尽头。
而他，看着她，双眸深沉，悲伤哀愤，终于，忍不住的出口：“师妹，不如放下这一切，跟我一道回明月山去。”回明月山去，回到那欢乐之地，将一切尘世烦恼抛了开来，不去想，不去思，不去追溯，不去苦恼烦忧。
若她点头，他会立誓，给她最为美好的未来。
允蝶抬头，看入他认真的眼里，一阵恍惚。
他的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却是无法接受，只因，她的心底不曾有他。对她而言，辰然永远都只会是她的师兄，她的兄长。她实在不能，也无法将他当作可以晨昏与共的人。
既然无情，却接受他的提议，那是种无情，是种残忍。不爱，却贪恋他的温柔，那是最为严厉的欺骗。
低下头去，她只将视线放在杯子中碧绿的茶叶之中，看着茶叶随着热水，忽而上番，忽而下沉，轻轻吐露心声：“师兄，我不能。”
“为什么，难道你还想着那家伙？师妹，那家伙有什么好，他都已经抛弃了你另结新欢了，为什么你还是一心只想着他！”心急之下，他口不择言，却在话语出口的那一瞬间，懊悔不迭，慌忙掩住了口：“师妹，我没那个意思……”他说，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允蝶笑了，却是那般缥缈。视线，穿透一切，显得空洞。恍惚间，竟蒙上了点点迷雾。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还是想着他……”一声轻语，道尽心酸。
还是想着啊。即便他让自己伤透了心，夜阑人静时分哭湿了枕，可她依然想着他，念着他，爱着他，也……恨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