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眼神？她离的最近，可以清晰得看到沈若芷的表情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一丝浅笑。可是自从记事起，她就没瞧见过这傻子这么安静，还有这眼神一点也没有以前的呆滞，不会……不会是跳湖真出什么事了吧！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沈秋蝶壮着胆子尖声道：“死傻子，不要以为这么看着我，我就怕了你！我告诉你，你就是个白痴，一个贱人，府里人人都可以欺负你！”
“五妹说的好！”
若芷睁着一双翦水大眼有点好笑，那个指着她骂的女人脸怎么歪曲了！越看越像骂街的泼妇，扑那么多粉，不腻歪吗？说话的时候也是直掉，恶心死了，还有她在骂她吗？呵呵，她哪知道，翻翻白眼，她再度捞起一只绣鞋，这次瞄准了沈三小姐。
刚才，似乎是她说好吧？那就让她也尝尝鞋板的味道。
沈夏荷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想到自己会有被人扔绣鞋的一天，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击晕了。
“三小姐！”
“三姐！”
众人惊呼，瞬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看倒在地上的沈夏荷，又看看沈若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贱人，你——”沈秋蝶最先回过神，随之满腔愤恨。
“我是贱人，你是小贱人？”贱人的妹妹不是小贱人吗？
墨如点漆的眸闪过一丝玩味，若芷神情诡异的掀开被子，“我不是你四姐！”
“那、那你是谁？”难道真死了，变成厉鬼来报仇的！沈秋蝶心头一颤，想到适才绿茵说那傻子已经断气了，顿时吓得更是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一步步往后退，“你、你想干嘛！让你跳湖洗澡不是我，是、是三姐的主意……鬼呀！”
凄厉的尖叫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似惊落了满地的荒冢。
若芷站在带槛的木门口，随手将披下的散发往后拨，然后看着她们一个个花容失色，一边喊着救命一边跑的比兔子还快，十分无语的挑了挑眉，“真不禁吓！”
轻扯嘴角，她的视线移到跪着的丫鬟，语气有些不确定，“你叫绿茵？”她刚才似乎是这么自称的吧！
绿茵木然的点点头，眼珠子骤然一转，“啊——！”
“停！不要尖叫，我不是鬼！”
古人的思维果然无法沟通，明明她刚醒时这丫头还很高兴一转眼就怕她了，沈若芷表示很无奈。
未免继续受高音贝的折磨，她马上开口解释，“你看，我还有影子，鬼能有影子？”
可怜的绿茵今天被吓了好几回，到现在还有点魂不守舍，闻言颤抖的睁开一条缝。
只见自家小姐俏皮的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冲她微微一笑，阳光下的素脸，明媚得像采撷了万道光华，活力十足，哪有半分鬼的模样。
绿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之前积累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哭吧，哭吧，哭好了发泄了就开心了！”
“嗯”绿茵乖巧的应答，哭着哭着总觉的有点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眼角的余光扫过这间屋子，磨损的浣沙窗，陈旧的桌椅，还是一样的简陋，这人也只有她和小姐，一切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呀！
她迷惑的望向沈若芷，奇怪，今天小姐怎么这冷静，似乎方才还吓走了三小姐和五小姐，想到刚才的情景，绿茵身形一颤，难道……
“小姐，你不傻了？！”
“傻？我傻吗？”沈若芷“苦恼”的疑问，暗自思忖着该怎么解释才好，“我记得，方才我醒来就看见你在旁边哭泣，再往下的事想必你也知道，那两个女的就上门了！话说，”
略顿了顿，沈若芷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装的迷茫一点，语气更加无助一点，“她们真的是我的亲人吗？为什么好像巴不得我去死，还有，我是谁？”
“小姐！”绿茵一惊，倒退了两步，差点把自己绊倒，幸亏若芷眼疾手快，先一步拉住她。
绿茵脸上却突然浮现惊喜，一拍手心恍然大悟道，“奴婢知道了，小姐是真不傻了！奴婢听乡下来的老妈子说这犯傻的人一旦回了魂，像新生的婴儿是没有记忆的，因为她以前迷了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夫人在天之灵保佑！佛祖保佑！”绿茵又哭又笑，用脏兮兮的手胡乱抹着眼泪，“太好了，小姐终于变成正常人，以后都不用受其他几位小姐欺负了！”
若芷心里一暖，有人关心的感觉真不赖，尽管，这丫头真正关心的人，是她原先死去的小姐。
“傻丫头，现在可以说说我是谁了吧？”
“可以可以，是奴婢太开心了！”绿茵又哭了起来，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不过沈若芷知道那是喜悦的泪水。
“小姐姓沈，名若芷，奴婢叫绿茵！”
这个名字倒和前世一模一样，沈若芷微微颔首，“然后呢？”
“老爷是当朝宰相，小姐在府里排行第五，不过其他几位小姐可不能跟小姐比！因为小姐是大夫人生的。”绿茵开始激动不已，“小姐还记得吗？大夫人是个特温婉的女子，奴婢就是大夫人买回来陪伴小姐的，那时候小姐刚满五岁，奴婢也只有七岁，听府里的其他下人说小姐一生下来就不哭不闹，大夫诊断是娘胎里受了毒没法子医治，不过大夫人还是对小姐格外的好，为此还在老爷面前失了宠。”
说到这，绿茵的神色一黯，“可惜，大夫人前年病逝了。”
若不然，有大夫人在，那些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我虽然脑海里没有印象，但也能想到娘亲生前肯定很疼我。”就像她的妈妈，虽然嘴里总爱说她这个女儿是从垃圾堆捡的，可一转眼又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塞给她，其实天下的母亲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沈若芷的眼前开始恍惚，她的妈妈，还好吗？
“小姐，不伤心，你还有奴婢呢！”没想到把小姐惹哭了，单纯的绿茵急了，作势就要去打自己脸颊，“都是奴婢，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看你这张嘴，下次还敢胡说不！不，没有下次！”
沈若芷扑哧一笑，“好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生存下去！”
“小姐说的对！大夫人在天之灵看到小姐开心也会高兴的。”绿茵猛点头，如今的小姐醒了就是和以前不大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眸若星辰，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让她迅间感觉像找到了主心骨。
若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呀，生离死别乃人之常情，总有分别的那一日，如今只不过提早罢了，希望她的爸爸妈妈也能这么想吧，若芷的心里暗暗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