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旧历的八月十五日,月圆当空、月光皎洁,很多人家会把桌椅搬至庭院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赏着月亮,吃着月饼,讲着嫦娥奔月的爱情故事,沈府也不例外。
沈府是杭州本地的大户人家,世代以经营绸缎为生,到了沈阔这一代,生意做的更是水涨船高,不仅在江浙一代颇为盛名,甚至北方中原地区一带也有沈家的生意。
“娘,为什么月饼都是五仁馅料的,我和妹妹最爱吃的玫瑰月饼怎么没有呢?”说话的这名女子正是沈阔的大女儿沈若楠,人人都说杭州是鱼米之乡,最盛产的不是鱼虾和丝绸,而是美女,这话是一点也不错,若楠虽然未满十八岁,确是长的越发的水灵了,面若桃花般粉嫩,目如皓月般明亮,这几年来求亲的人几乎要把沈家的门槛踏破了。
沈夫人看了看若楠,叹了口气:“你就别挑挑捡捡的了,你们姐妹二人就好好吃月饼吧,吃完月饼,娘想跟你们讲件事情!”
“娘,您有什么事情这么不开心,你说出来,我和姐姐好帮你啊!”若秋看到娘不开心,懂事的哄着娘。若秋知道娘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不然不会这般的忧愁。
“说来话长啊……”沈夫人未曾说话泪水先扑簌簌的留了下来:“儿啊,娘今天必须要跟你们讲实话了!”
沈夫人的举动着实吓坏了姐妹二人,两姐妹瞪着懵懂的眼神看着沈夫人,脑子里一片空白,今天的娘是怎么了,本来团团圆圆的日子,爹在忙,不在也就算了,为何娘还是这般伤心难过的心情呢!
沈夫人拿起手中的真丝双面绣丝帕轻轻的擦擦眼泪,抬起头不舍的望着两个女儿:“孩子,今天本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按说娘不应该讲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了,娘不得不讲了!若楠,你一定是为月饼的事情而怪娘吧,其实自从三年前我们沈家的生意开始不断的衰落,有人冒用了我们绸缎庄的名号,你爹至今也没有查出幕后的指使者,而如今我们沈家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若楠和若秋听的简直是目瞪口呆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一直没听爹娘提起过呢?若秋拉着娘的袖口焦急的问:“娘,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沈夫人看着小女儿,眼里一热,这孩子长的真是越发的漂亮了,粉嫩的脸颊、珍珠般的眼睛、小巧的鼻翼和嘴巴,比起若楠只怕是更加令人疼爱和怜惜,难怪自己当年无论如何也没舍得下手!
“娘,你怎么不讲话?”若秋乖巧的拉起娘的手,若秋知道娘虽然外表很坚强,内心却是很脆弱的,而自己已经年满十七岁了,应该学会保护娘了。
沈夫人愣了一下,渐渐的回过神来,轻轻的拉起若楠和若秋的手:“要想复兴沈家,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若楠和若秋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若秋听了娘的想法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娘怎么能这样做呢,娘这是骗人的,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的!
沈夫人说完,伸手拉一下若楠的衣襟,若楠触电般的拉回自己的衣襟,眼神空洞,讷讷的说道:“娘,我不要嫁给瞎子,不要……不要……我死也不嫁!”说完,头也不回自顾跑回自己的闺房。
“若秋……”沈夫人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若楠打自小就娇惯,何况这两年前来求亲的不是富贵人家就是名门望族,一个瞎眼的英雄若楠怎么会放在眼里,转而把希望放在若秋身上!
若秋看到娘渴望的眼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内心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可是……娘,不管怎样,我们不该骗人啊,我和姐姐都不是小渔姑娘,人家要娶的是小渔姑娘啊,人家既然是个瞎子就是弱者,我们更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去欺负弱者啊!”
沈夫人听得差点想吐血,就知道这丫头机灵伶俐,看来这个任务非若秋莫属。想到这里沈夫人露出悲戚戚的神情,眼泪如泉水般外涌,身子一软半跪在地上:“老爷,您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您辛苦了大半辈子了……到了晚年却要遭这份罪……呜呜呜……”
“娘,您快起来,您这是干嘛!”若秋扶娘起身坐在石凳上,帮娘掸掸灰尘,撅着嘴巴嗔怪道:“娘,您干嘛要这样,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渡过难关的,为什么一定要作贱自己?再说了,就算……就算是要嫁人,姐姐……姐姐比我大,也该姐姐嫁嘛!”若秋说完,转回身背对着娘,娘一定会生气的!生很大的气!
沈夫人擦擦眼泪,拍拍若秋的肩膀:“你也知道的,你姐姐心气高,这两年来求亲的有很多优秀的公子,可她一个也看不上,她怎么会嫁一个……再说了……娘怎么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受这份罪!”沈夫人自知失言,忙以手遮口,不再往下说了!
若秋听了这番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自己真的不是娘的女儿,若秋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玉佩跌跌撞撞的爬向自己的闺房!
“女儿……你别怪娘!”身后传来沈夫人愧疚的声音。
沈夫人看着若秋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默默念道:若秋,娘今天把你的身份揭穿是希望你能理解娘的一片苦心,如果不牺牲你,这个家就真的没办法撑下去,对不住了孩子,但是娘心里——真的爱你!
若秋回到自己的闺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娘的女儿!若秋的泪水模糊了眼前的景象,记忆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的自己好快乐,常常和姐姐在庭院里捉迷藏,姐姐捉自己藏,自已最喜欢藏的地方就是厨房,姐姐从来找不到自己,而且每次厨娘苏嬷嬷总会给若秋留喜欢的点心,莫非……莫非……若秋呆呆的坐在床上,不敢再往下想下去,难道厨娘苏嬷嬷真的是自己的亲娘么,不然为什么在沈府会无故的消失呢?
若秋的心真的好乱,究竟该怎么办?娘既然揭穿了自己的身份定然不会让自己在沈府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去找自己的亲娘,可是到哪里去找呢,更何况那时还小,也没有记住亲娘的外貌。最对不住的就是爹了,自己潇潇洒洒的走了,爹的家业怎么办?爹将自己抚养成人,疼爱有加,怎么能丢下爹不管呢!
若秋的脑子好乱,恍惚中若秋看到自己手中的玉佩,若秋心中有了答案,对,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