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与地头蛇过招
早上七时许，办公大院里，开始了新一天的脚步。人们来去匆匆，都生怕迟到了七时过那么一秒。部队人的上班与约定时间，都是以秒算计的。说八点钟正式开会，就不会八点过一刻。时间一到，主持人便张开自己的大嘴，开始了自己的演讲，从来不会关照那些迟到的人。在他们的眼里，如果迁就迟到的人，就是对按时到会的人的一种惩罚，这有失公允。如果会议需要回去贯彻，你那些迟到者，只能自顾自地抄录别人的记录。这就是部队。
那天，大佛团长上班后，正在那里翻阅着当天的报纸。他有一个习惯，当天的要闻必须当天了解，以求及时掌握国家上头的精神，管控好企业的发展大局，使工作跟上国家的节拍。这时摆在桌面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响声并有点儿急速。当他信手拿起那个电话时，电话那头直吼：“团长，大事不好了，我们今天在南风山开山造田，当地农村出动了几十人，把我们职工打伤了几个，部分工具也被他们抢走了，请团里立即派人来处理！”
“他们为什么要到我们工地上打人，有什么理由？”大佛团长问道。
“他们没有提出什么理由，就说这是他们的祖宗山，如果动一锄，就要打死我们一个！”电话那头说着。
“哪个王八蛋敢这么不讲道理的！”大佛团长突然嘭！的一声，将一记重锤重重敲打在桌面上。放在桌面上的水杯，立即哗！的一声跳了起来。
“他们村有一位地头蛇，牛高马大，会武功，当地人都怕他。他曾声称，就是十个八个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们的职工都伤在他的棍棒下。”电话那头边哭边说着。
“******！天底下还有那样无法无天的事情，等我去了，看他还能呈什么凶！”随着“妈”！的一声，大佛团长又是重重一拳击在桌面上。
说罢，大佛团长立即唤来了保卫科梁科长与一名公安人员，开着那部吉普车疾奔事发地点。保卫科梁科长是部队下来的一位北方大汉，在部队接受过特警训练，接到大佛团长的召唤，自知只不过小菜一碟。
到了连队，大佛团长抬手一挥：“去，我们上班去！”接着，60多个工人人手一把锄头，向山岭开工而去。大佛团长领着手下跟随而来的几位，便躲在山林的后面，静静地观看着一切。
看到兵团职工满山遍野，又在那里挥动着锄头开工了。于是，便立即向那“地头蛇”报告。接着他便领着手下的20多号人，手持棍棒，气呼呼地直冲而上。一经到了工地，他们就挥动手中的棍棒，见人便打。工人自知有解放军在那里压阵，自然增加了几分胆量。“地头蛇”看到职工敢于与他们对打起来，这位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位强龙，敢于去压他这位地头蛇，现在竟然有敢于在自己的面前逞凶了，那还得了。于是他领着手下一直冲杀在前。
说那时，那时快，梁科长心疾手快，他疾呼而上，一手夺过职工手中的一把锄头，接着就是呼呼地一扫而去，连连把几位放倒在地。接着又对准对方挥舞起来的棍棒，就是哗哗的一声，把他的棍棒扫飞到了另一边，恍如秋风扫落叶之势，把山地搞得天昏地暗。在他们还没有弄清到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他们再也不敢动弹了。于是有的坐在地面上，有的呆呆地站立在那里，再也动不敢动手，原来他们那套曾经是威风八面的偷师学来的少林棍，现在已经威风尽扫，许久也动弹不得。他们在那里暗暗地思忖：这是哪来的武林高手，我们的武术曾经威慑四方，从未遇过对手，但现在我们那么多人都不是他一人的对手。
这时，大佛团长悄悄地从队伍后面站了出来，并走到队伍的最前面，镇静自若地说：“我们是解放军，是不会伤人的，但你们也不要在我们的面前逞凶，你们还有哪位还想打吗？如果有胆的就站出来再过个招吧！如果没有胆量的，就赶快回家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你们打伤了我们几位工人，得要赔药费的。此事我们过后再跟你们算帐。有事可以商量嘛，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哪有这样的道理呀？”
已被制服了的地头蛇，坐在那里手足开始颤抖，红着脸，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在大佛团长的追问下，他迟迟才挪开自己的嘴说：“可是你们解放军也得讲道理呀！这是我们的祖宗山，你们在这里开荒造田，毁了我们的风水，出了事，你们得偿命啊？”
“什么你们的祖宗山，明明白白是我们的土地，有证有据的。本来你们这座坟地就得迁走，但考虑到历史的原因，才迁就了你们。现在你们却蛮不讲理，到我们的生产工地，把我们的职工打伤了，你们说要不要赔偿药费呀？”大佛团长越说越是生气。
“是你们的人不讲理在先，不听劝说，被迫无奈我们才动手的呀！”来者的其中一人说。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们劝说，我们在我们的土地上生产，你们却要到我们的工地制止我们的生产，这是哪家之理，现在我们的职工还在医院里躺着。刚才我对生产的现场看了一下，什么风水地，就是坟边上有一棵橡胶树距离近了点，我们移动一下也无所谓。以后，你们敢胆再来胡闹，我们就不客气了。”大佛团长说话慢条斯理，显得有理有节，极具方寸。最后，大佛团长反问了一句：“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原来虎虎生威的这帮人，现在却如被抓的小偷，垂着头，目不正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出事的连队处于团部的南面，连队职工来自于当地的水浸区，属于水浸移民，与当地村民本是同一个姓，同一个祖宗。在进行的一切宗族活动，他们都相聚在一起参加。当年在进行土地划割时，地界清楚，手续完备，不存在争议。建场十多年了，土地已种上了作物，现已可收成。但地头蛇却以祖宗地为由，经常出来阻挠，不准职工在此生产。所种植的橡胶，不是拔，就是砍。因此，引发了一次次的流血事件。
从现场归来，大佛团长总觉得难平。听说从建场到现在，附近的几个生产连队，均与地头蛇发生过打斗，打伤职工无数，伤残多人。同时还依仗他们人多势众，会武工，还与附近的村庄发生过多次打斗，被打死打伤的人不在少数。但政府就是奈何不了他，并多次组织队伍到公社大院围攻公社干部。因此，政府只要提到他，便担惊受怕，处处避让。
这个小小的地头蛇，算个什么，敢于在这里逞凶作恶的，真的岂有此理，不制服这个地头，天无宁日，地无平安。大佛团长越想越火，于是，造访了当地政府。
大佛团长劲直地找到了龚发利门下：“龚书记呀，那天我们接到连队的求援，在我们南面那个连队，附近有个地痞，组织本村的群众，到我们的生产现场，打伤了我们三名职工。于是我火了，亲自到现场察看情况。地痞果然来了，一到现场见人便打，十分凶残。我们的梁科长出手相助，才救了我们的职工。现在，受伤的职工还在医院里住着，不知道是否有生命危险。你看此事应如何处理？”
“地痞毕竟是一名普通群众，管他做什么呢？你们也应该教育一下自己的职工，叫他们克制一下嘛。你们工人阶级，应该听党的话，与一般群众对打就不对了。至于那个地痞，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呀！”龚发利反其道而行之，发泄了对兵团职工不满。
“难道工人阶级听党的话，就可以任人打吗？他们明明跑到我们的山上打人，我们的工人是在那里正常工作的呀，我看此事不能就此不了了之啊。如果听之任之，国家的法律还管什么用呀？我们的政府是干什么的呀？”大佛团长越说越激动。
“那你说该怎样处理？”龚发利反问起来。
“我说很简单，赔偿药费，然后就是抓人！”大佛团长说起话来，理直气壮，不留半点余地。
“哎呀，我说团长呀，你还不知道做人难吗？难道你说抓就抓吗？谁敢进去抓人呀？那里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地方。”龚发利说。
“如果你说不敢进去抓人，那好，我们可以进去。我们见了那个地痞就抓，我就不相信制不了他。待我抓到那个地痞以及那些打人者，由我们亲手交给县公检法，看他们敢不处理！”大佛团长步步紧迫，寸步不让。
听到大佛团长如此一说，立即激起了龚发利的深思，这时他不得不考虑那个万一。他想：万一这些部队的一旦较真起来，带领那些当兵的进村抓人，然后把他们交到县府衙门去，那岂不是等于将自己关进了狱牢？到时还不知道会闹出个什么结果来呢？于是，他开始婉转地说：“团长呀，我看这样，此事待我们研究一下，如何处理再告诉你们好吗！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啊！”
“那也好，但你们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答复。”说完，大佛团长拂手而去。
过了几天，大佛团长发现龚发利仍然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他又一次出现在龚发利办公室的门头上。本来他自知，大佛团长历来做事的风格，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他也曾想出去躲避几天，待风头过后再回来。但想不到大佛团长的动作是如此之快，连一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一见面，大佛团长连一个招呼也不打，便开门见山地说：“龚书记呀，前几天那件事处理得怎样了？有结果了吗？”
“此事呢，我们已经研究了一下，我们决定要他们对被打的伤者赔偿必要的医药费，不过我们还没有时间与那些肇事者见面。可是我也听说你们的职工也打伤了他们几个，你看应该怎样处理？”龚发利反问地说。
“打架双方死伤难免。但在这里，必须分清正当防卫与恶意侵犯的界线，否则就无法可依了，更没有伦理道德了。事件发生在我们的工地上，就如一个毛贼进入私人的家里打劫，而被户主打伤一样，难道还要户主给毛贼赔药费吗？这就岂有此理了！”大佛团长气鼓鼓的说。
“啊，此事算了，我们不要在这里论长道短的。此事就这样，由我们去追他们赔偿药费吧！”龚发利无可奈何地说。
“听说此人无恶不作，建场十多年来，在工地发生打斗已十多次。依我看，逢恶必惩，违法必究。如果就这样赔一些药费了事，那么天下必将无宁日。你们的工作也不好做啊！你说是吗？”大佛团长的讲话，更加体现出治恶的必要性。
“老实说，那个地痞对我们的工作造成的影响极大，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包括此次发生的打斗，我们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就是上门毙了他也不足为过。但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没有执法人员，所以只能在这里望而兴叹了！”龚发利讲的不是没有道理。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武装部，而没有公检法，面对屡屡发生的村斗，只能教育教育放人，根本奈何不了什么。
梁科长名叫梁威，他原是一个从特种部队训练出来的军人。由于身手不凡，工作表现积极，而晋升为部队团机关的保卫科副科长，到兵团后晋升一级，变为科长。自从打斗现场归来，他觉得有点苗头不对。在他出入于办公大院时，或者出圩入市，经常有三两个人跟在他的后面，但又不象要实施行劫。于是不得不引起他的高度警惕。
这是一个3、6、9赶集的日子。梁科长的爱人是小学教师，一般买菜做饭，都需要梁科长亲自出马。这一天，梁科长从团部机关下去，挤身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辗转在大街小巷一路前行。他到了菜市信手买了些青菜，其它菜式家里还存放一定的数量，就不用买了，也算是速战速决了。他正从集市转身闪进一个小道时，突然的两个男士从他的正面迎面走来，然后从身边擦肩而过，把他手中的东西撞倒在地面上，他们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当时并不在意，所以没有采取必要的防患措施。于是瞄下身子，拾起掉到地面的东西便走。过后，梁科长慢慢地推敲，这些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从他们的举动看，好像故意要将他手中的东西挤落到地面，看我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手段。
这一天，大佛团长把梁科长叫到跟前，说：“小梁呀，这里有一份文件，请你把他送到公社那里交给龚书记，里面有待办的事情，送完后得立即回来。”接受了任务的梁科长，转身便往公社的方向走去。在归来的路上，两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采取软硬兼施的办法，把他迫进旁边的一间饭店。梁科长被挤进了内室，里面正坐着一位皮肤黑坳、身材不高的男人，从外看去，脸色黑坳，四肢发达，并鼓出了许多浪条，所以当人都称他为黑狍。看到梁科长进来了，对梁科长藐视了一眼后，便站起来说：“你就是打了我们兄弟的那位当兵的吧？”
“你们是否找错人了，我到这里，从来没有与哪位打过架呀，更没有打过你什么兄弟！”梁科长在申辩地说。
“那天，在你们连队的山岭上，你不是出手将我们的几位兄弟打倒在地吗？看来你真有那么两下子。今天我来，是想为我们的兄弟讨还个公道。”说罢，黑狍男子不由分说，开始向梁科长频频亮拳。房间约20多平方米，不算大，比武之人一旦亮起招数，明显过于狭窄。看到大师已经开始亮招，手下的两位，急地把室内的桌椅搬到了另一边，腾出了一个空间来，好让大师在这里施展拳脚。顿时间双龙出海，雄鹰扑鸡，猴子摘桃，直捣黄龙等，他亮拳凶狠，恍如招招夺命，令人一时眼花缭乱，但梁科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闪右躲，避过了呼呼而来的狠招。连续打出了十多招，都丝毫动不了梁科长的一根毫毛。这时大汉急了，出手的频率更快了，但其拳路慢慢地开始出现了慌乱，一直把梁科长逼到了一个角落里。眼看无法避闪了，梁科长看准大汉露出的空档，突然一个蹬腿，撞到大汉的肚皮上，大汉应声地蹲在地面上，一时站不起来。梁科长见状，一个劲地往外冲，把挡在门头上的那俩位撞到了一边，他们也没有再追赶的表示。过后，梁科长才知道，这是他们早有预谋的一招，逼他亮拳，以便破解梁科长的招数。但最终，梁科长没有落入他们布下的俗套。
地痞，从小闯荡江湖，会几套拳法，附近所有村庄无人不知道他的厉害。凡有打架与闹事的地方，地痞必定到场。周围的几个村庄都被他打怕了。几年前，附近的村庄从外地请来了一位高手，到他们那里教馆。地痞知道后，便亲自上门踩馆。逼得来者，静悄悄地溜走。从此，再也没有哪位高手，敢在他的面前露脸。
自从在打架现场，领教了梁威的招数后，地痞们为梁科长出手的快捷与凌厉，感到害怕。认为梁威身上全是怪招，出手几乎看不见摸不着。如果就此的江湖上露出了败迹，一旦传出社会，他们的饭碗就不保了。于是归来后，便多次集中在起，对那天打架的现场，梁科长的出招方式进行一番过滤。但由于来得突然，只有招架之功，而没有在意他的拳脚，因此，迷蒙中接受了他的肆虐。因此，便派出三人，埋伏在梁科长经常出没的周围，一来想出高价请他上门为他们教馆；二来想引他出招，领教一下他出拳的套路，以求尽快破解他的招数。但梁科长毕竟是一个出过门道的人，不会轻意地落入他的阴套。
眼下，强龙已经压倒了地头蛇。被打伤职工的药费，在法律的、说教的强制下，终于得到了赔偿。从此再也看不到地痞的处招摇过市，到处作恶的踪影。以恶制恶，以恶治恶，以毒攻毒，已成为自百团大战后，又一个不可或缺的战法：直捣黄龙，制服恶棍，换来一方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