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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 19

圣旨还在来的路上,侯府的信却先一步送到了康氏手中。

原来,躺在床上八年的安氏终于没能熬过这一个冬季,去了。

信是四夫人写的,言辞间稍微透露了一些安氏去世的原因——安氏是气死的。

安氏为什么会气死?自是因为八年前穆宜诺将康氏和两个女儿带到边关,无视了她的存在,她本来就憋着一口恶气,这么些年侯府也不在她的掌控之下,一直心念着叫穆宜诺他们一家死在边关,孰料八年后她得到的不是穆宜诺一家的丧事,反而是穆宜诺立下大功,皇上似乎有意恢复其祖上定国公之衔。这不,安氏一口气没上的来,就去了。

……安氏嫁给罗潮汐的祖父穆征前穆征还是定国公,后来因为长子之过被降了一级,成了定远侯,安氏嫁给穆征时只是侯爷夫人,跟国公夫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如今又有传言说皇上要给穆宜诺加爵为定国公,她如何能受得了,穆宜诺……可不是她的亲儿子!

康氏接到了四夫人的信,穆宜诺也接到了四老爷的信,只是四老爷夫妻两人表述不太一样。

大周并没有规定父母过世儿子需回乡丁忧,穆宜诺目前身上还有皇命,所以四老爷写信过来是让穆宜诺不用急着赶回去,若是没有接到圣旨就回京,便是欺君之罪。康氏和一双女儿却没这个顾忌,她们可以随时回去,原本康氏是想随穆宜诺一同走的,可现在她们必须提前动身。

安氏仅停灵七日,她们除非快马加鞭赶回去,否则是来不及哭灵的。再说了,康氏也有近五十岁了,让她快马加鞭显然不现实,穆云瑾倒是学会了骑马,可惜她也就慢慢骑,赶路是断然做不到的。说来说去,只有罗潮汐一人能赶回去,可即将回京,康氏可不打算把她放出去丢人。

一如罗潮汐所料,等到她们回到京城定远侯府,安氏已经入殓下葬,灵堂都撤下了,独留灵位一盏被送进了祠堂。

四夫人和五夫人穿着素色冬衣,比起八年前,她们似乎苍老了很多,年纪比康氏看起来更大。二人见到康氏后都有些诧异,不是听说边关苦寒,水少,吃也吃不饱吗,怎得三嫂好似比离开前更年轻了?

几位夫人都没因为安氏的去世真正难受,或者说,早在几年前安氏轻微中风躺床上时她们就盼着这一天,不是她们心太狠,而是安氏对她们太残忍,自家丈夫是亲儿子又如何,肚皮不争气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婆婆给丈夫后院塞女人。安氏健康的时候她们也没少被折腾数落,如今安氏过世,对她们而言反而是少了一座压在头顶的大山。

康氏红着眼睛,要说她对安氏有多少婆媳感情,那也是骗人的,比起四夫人五夫人,她这位侯爷夫人早年在安氏面前受的苦更多。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安氏的过世烟消云散,纵然有再多的恨此时也化为须有了。

=v=

康氏不在的八年,四夫人和五夫人将侯府打理的很好,两人虽有些私心,但她们深知侯府的一切日后是要交给世子的,世子夫人林氏将会是当家主母,因此二人这些年来也渐渐将管理权交到了林氏手上。

罗潮汐的四个兄嫂又给她添了四个侄子两个侄女,最小的侄女还抱在手上,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二岁,看着他们一板一眼的行礼喊人,罗潮汐就想拔腿跑人——康氏这一圈撩拨过去,至少得两个时辰后了。

侄子侄女中罗潮汐最熟悉的只有小时候跟她屁股后边跑的穆嗣陌和穆嗣阳,但这两个小家伙在安氏入殓后又被送去了书院读书,两人去年前年分别考中了秀才,教导的先生就让他们参加春闱试试,若是能更进一步自是喜是一件,若是不行只当积累经验。殊不知,堂兄弟两人对做学问并无半点兴趣,二人做梦都想随祖父上阵杀敌。

没见到穆嗣陌和穆嗣阳罗潮汐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过,她回京倒不是最想看他们,她现在迫切想知道穆云珍的动向。

不知是巧合还是推托之词,正房一家除了穆嗣陌和穆嗣阳之外都到齐了,包括穆宜诺早年的两个妾室,唯独肖姨娘和穆云珍不曾来,丫鬟来报说是安氏过世,肖姨娘伤心过度,病了足有一月有余,至今卧床不起。九小姐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姨娘,最终也病倒了,故而未能向夫人请安。

康氏微微皱了皱眉并未责怪,问了来闻兰苑的丫鬟肖姨娘和九小姐有没有请大夫,丫鬟答请了之后康氏就让丫鬟回去告诉二人让她们安心养病,同时还让自己身边的丫鬟给送去了一些补品。目的也是想看看肖姨娘和九小姐是不是真病了,丫鬟回来后回禀康氏,肖姨娘与九小姐的确卧病在床,不像是装出来的,康氏也没太在意。

罗潮汐猜测穆云珍极有可能会用冷水把自己弄病,目的只是不想给康氏磕头。

事实还真是如罗潮汐所料,只不过她猜错了一点,肖姨娘和穆云珍是真有些小病,但仅仅只是轻微伤寒,康氏丫鬟闻到的浓浓药味、看到的脸色苍白虚弱不过是化妆和装的结果。

闻兰苑里,康氏的丫鬟离开后,穆云珍就披上了斗篷去到了肖姨娘的屋子。

“娘,是我。”穆云珍轻轻唤了双眸紧闭神色略痛苦的肖姨娘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肖姨娘当即睁开眼,脸上的痛苦难受瞬间消失无踪,她坐起身握住穆云珍的手问:“珍儿,夫人会相信我们是真病了吗?”

“为何不信?药我们每天都‘喝’,娘的脸色不好看亦是事实,以康氏的性子,她不会让重病的妾室与庶女去给她请安,免得落下口实。”穆云珍嘲讽一笑,配上那绝美的容貌……若是罗潮汐在这,肯定想吐槽系统坑爹了,凭什么每次都是女主角邪魅一笑就能让男人大脑空白往上扑,女配就没有人权吗!

——所以你才是女配啊,人家是女主,有女主光环诶!

肖姨娘被穆云珍“教”了八年,她再也不是当初那“愿得一心人”的柔柔弱弱的女子,时间磨去了她对穆宜诺的感情,她现在活下去的动力,是女儿。

“珍儿,他们现在回来了,我们接下去该如何做?”肖姨娘问。

“娘,您不用着急,如今祖母去世尚不满一月,待年后……”穆云珍凑至肖姨娘耳边低语,肖姨娘听后眼中满是对女儿的赞赏。

穆云珍走至床前,望着空寥寥的院落,眼中冰冷一片:她已不是八年前势单力孤的小女孩,康氏、穆云瑾、穆云琦、穆宜诺,还有穆家的所有看不起她们母女的人,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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