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伸手到腋下想搀我起来。但他显然也精疲力尽，摇晃了一下倒在我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倒在雪地上。
“顾影，你走吧。”我喘着气说。“我留这儿等你。”
他伸手拉我，“别说梦话，起来，接着走！”
我不想再挣扎，一心想放弃。寒气正沿着衣物的每一道缝隙，肆无忌惮地往里深入。寒冷使全身的皮肤绷紧僵硬，变得极其敏感，我觉得自己象裹在一个巨大的针毡里，浑身都疼。
我摊开手脚：“别碰我！我累了，不想动。”
话音未落我的脸上便挨了一掌，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麻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顾影发怒，他的眼睛里像是着了火，竟然一改常态的开口大吼：“李妍，你想死也别连累我！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回去复命说：李妍被成蕴含诛杀，属下办事不利，求陛下责罚。”
我装没听见，别过脸一动不动。
他揪着我的胳膊拖我起身：“站起来！”
“你走吧。”我苦苦哀求，“顾影，你一个人走，找到人再回来，不然咱们两个都要死在这儿。”
他蹲下身，伸手拨开我额前的乱发，“李妍，你真的不想回到你成长的地方了吗？若死在这里，你想想，你的爹娘可能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这一等，也不知道会是多少年过去，你忍心让他们苦苦盼来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脸上的苍白和疲倦让我不忍多看，能够想象自己的模样，雪汗交加，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咬牙把手伸给他，竭力站起来。
“我要是真能回去，我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喘着气，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缓解压抑的气氛。
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只听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没听过这样的。”
“没听过没关系！你的意思是不是，你愿意嫁我？”我继续傻笑。
“嘘——”他的脊背忽然僵直，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别说话，什么声音？”
隐隐约约的，像是马蹄声，那声音渐渐汇集，远处一条长龙越移越近。
“是救兵？还是成蕴含的人？”我贴着他的耳朵，有气无力的道。
他微扬起嘴角，眼神柔和，“看来我们两个作孽太多，报应来了。”
“什么？”我仔细看去，赫然看见为首的那人身上穿着的，是成家统一的家丁服侍。
我欲松开他的手，“我留下来拦着他们，你快走，言之繁一天没来，成蕴含是不会杀我的。”
顾影的嘴唇已变成深紫色，似乎多说一句话都会倒下，可手却握得更紧了，“李妍，我说你笨你还真的很笨，无论言之繁有没有出现，你认出了绑架你的人是成蕴含，肯定是会被灭口的。你留下来，只是等死！”
前方是一个悬崖。上是积满雪的陡峭山壁，下是深海。山岸巍然耸立，矗削入云；大海碧波滚滚，汹涌澎湃。顾影嘴唇干裂，说话亦相当吃力：“现在以我们俩的体力，我想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