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言之繁的手站直，定定的看着他幽深的双眼，“你愿意随我离开这里么？从此，隐姓埋名……”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我竟分不清他是喜是悲，“待我集结兵力，定然剿平这帮乱臣贼子。”
“江山真有那么重要，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死心？”我没来由的觉得悲哀，想挣脱他的手。
“这本就是属于我的！”他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带着一股莫名的愤怒，“李妍，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不对？”
我眉心一皱，“我不知道。”
“哼！”他冷笑，“你一向都是聪明人，会不知道何去何从？怕是此刻，想要重投李羽然的怀抱吧？”
苍白的唇瓣，酡红的双颊，微喘的呼吸，阴鸷的眼神……此时的言之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那种阴冷彻骨的感觉，浇熄了我对他的丝丝爱意。
怒从心起，也顾不上此刻的混乱，低吼：“你胡说什么呢？难道在你心里，从未相信过我？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我推给李羽然，又是谁，将我和他活生生的拆散……”
他轻轻眯起了眼睛，看我的眼神遥远而复杂，面上未见怒意，也没有伤感，只是似笑非笑：“李妍，你终于肯说真心话了。”
心头逐渐冰凉，无奈一笑，缓缓低语：“当年我和李羽然在宫中偶遇，一见倾心……”越说越激动，存心想要气死他。“要不是你，我们还在将军府里逍遥快活，此刻变成过街老鼠的是你不是我，过不了多久，我还能成为皇后……”
我稍稍一顿，有些说不下去，只听他冷冷一哼，接道：“是啊，你本应有幸福的生活，而你却不幸被我看上了，把你抢了过来，是么？”
我一惊，抬眼看去，却见他眼中已蓄起了冰霜，面上亦是彻寒的嘲讽神色，“想不到啊，真的是我活活拆散了一对怨侣，也是我……害了你的一生！”
他的一字一句，像是看不见的利器，狠狠鞭挞在我脸上、心头，划出一道道伤痕。
他的话还在步步紧逼：“直到今日，我才真正看清，我在过去这几年里到底做错了什么！今生今世，我唯一一次用尽了满腔的心血去爱一个女子，想不到，结局竟是这样讽刺！”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空旷的大殿中，我与他二人静静的四目相对。他的眉眼间，再也不见往昔的爱恋与宠溺，竟似乎有些慈悲和怜悯。我清楚的看见了他眼底那暗沉的伤痛，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直到他的身子动了一动，扬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无声的看着这一切，觉得这一幕与多年前是那么的相象，只是这一去，有没有可能再回得了头？
突然想起这也许是与他的最后一面了，我极力的思索，想找出还有什么要对他的话，此时不说，也许，便再也没有机会。到最后，千言万语却都有口难言。
我扬起脸，努力想把他的身影映在脑海里，咬了咬牙，一字一顿的道：“陛下，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