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然仿佛完全没察觉顾影身上的压迫感，起身悠然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我没时间和你说清楚前因后果，为了让西岚强大起来，我们必须这么做……”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顾影打断他的话，手中的剑缓缓拨出。
李羽然眼神复杂的看着顾影举剑，又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再说。
他身边的秀丽少女忽然紧张的拦在李羽然身前，望着那张一脸肃穆的俏脸，我猛然发现她竟是一向矜持有礼的蓝雨，她身着比普通宫女艳丽一些的粉红罗裙，与她平日里的朴素打扮大相径庭。
蓝雨大声道：“六皇子殿下，您不能这么做，咱们殿下都是为您好。殿下潜伏在天朝这么久，为了大计不惜认贼作父，甚至不惜放弃自己最爱的人……她死了，最伤心的人是殿下……”她越说越悲伤，似乎触动了心事，泣不成声。
李羽然安慰似的拍了拍蓝雨的肩，转头对顾影道：“六哥，你我的恩怨能否放下？算弟弟求你。”
顾影一言不发的看着李羽然的眼睛，我也在看，那双眼里面写满了真诚、哀伤、关怀……如果这双眼睛的主人在骗人的话，没人能防备，连我也不能。
“我信你？就是因为我信你，一直躲在暗处帮你，才会害死她！”顾影说着，静静走到阴暗的角落，就那样孤单的站着，仿佛天下人已死绝，再也没人能打扰他。“你说过，事成之后，我就可以带着李妍离开。可是结果呢……”
蓝雨面上划过一丝怒意，喃喃道：“六皇子，会变成这样都是言之繁的错。当然你也有一定的责任，若你肯早些与咱们殿下相认、答应合作，也不至于……”
“住嘴！骗子……”顾影突然的一声怒吼让我一惊，他似是被人触碰到溃烂的伤口，低着头，喊着一个令我不安的名字。“李妍……”
我以为他看见了我，结果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像猛兽临死前绝望的哀鸣，波澜不惊的表象后是要把人一口吞噬的痛苦。
青烟般的月光倾泻而下，殿外林木、建筑的阴影被月光衬得格外黑、格外浓、格外阴森，只有顾影紧攥的手白得近乎透明。
我心中一软，走上前伸手覆在他手上道：“顾影，我就在这里，你抬头看看我，我在这里，就在你身边……”
不知是感觉到我的存在，还是已经叫累，他停了下来，缓缓摊开紧攥的手，一缕青丝静静的躺在他手心里。
这缕青丝，怕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同床共枕的时候，他趁我睡着时剪下的。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
我敛了敛心神，让那些令我不安的猜测散去，伸出手，想将顾影鬓旁的一丝乱发抚平，却触碰不到，不死心的轻轻的俯身下去，想在他的额头印下最后一吻，刚刚接触到他冰冷的皮肤，只觉得身体一轻，虚体飘了起来，飞向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