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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甲申以后,群臣务为慎重,以奉公守职为贤,论事更张者多报罢。自圣祖提倡理学,持宋明诸儒学说范围天下,名臣多出其中,士重廉耻知自爱,女子葆名节,风俗盖蒸蒸焉。常熟铺政,绍明汉学,号复古,吴县潘文勤、钱塘汪侍郎治之尤勤,场屋,士不明小学,不能中程序,鄙夷程朱之学,斥为迂陋,摒不谈,道德之防渐弛。岁甲午,日本攘我朝鲜。当是时,国家练海军垂二十年矣,岁糜金钱无算。孝钦修复圆明园故事,营颐和园。水衡钱不供,醇贤亲王乃移海军费奉之,库帑大虚。辽事起,常熟用游客言,力主战。合肥李文忠久镇北洋,知海军军容虽盛,实窳弱不可恃,力主和,顾无如枢府何,不得已而战。群帅渡鸭绿江,莫相统一,又不戢士卒,韩人离心。日本窥朝鲜久,地理军谋皆夙备。大军屡挫,总兵左宝贵死之。湘抚吴大澄早官词林,有才名,负大志,心慕李合肥,欲以辽功邀封拜,上疏请缨。常熟力荐之,命领一军出关助战。吴携书画古玩自随,日与椽属雅歌投壶,示整暇。提督宋庆兵败田庄台,吴军望风溃,军资辎重尽弃之,枪械有未启封者。吴遁入关,诏仍回湘任。军法不举盖如此。恭王起当国,授两江总督刘坤一督师,尽护诸军。刘耄而怯,久之始出关。时海舰皆熸,沿海城岛戒严。道员龚照玙守旅顺。旅夙称天险,水雷炮台甚严备。照玙悉毁之而遁,日人自不意得之。旅顺为北洋门户,京师大震。时十月初十日,正孝钦后六旬万寿也。辽渖尽失,王师不能军,烽火迫三辅,乃弃朝鲜,割台湾,以银三百兆两议和,度支大困。中国无海军,处列强间,贫弱几不国,于是有心者视为奇辱,知闭关自封,不足以自立也,稍稍讲救亡之策。而公卿大臣,犹多株守敝法,视日影朝暮,仅息图存。上乃毅然伸干断,更新庶政矣。

上雅不善八旗所为,颇思黜满人,倚汉人,又欲革旧习,冠汉姓,融洽无间,为子孙久远计。满人多怨之,萋菲之言日闻。改制才数月,遽遘仲秋之变,上几蹈不测祸,新政悉废。因钩稽党人,朝野讳言西学,时局为之一变。当丁戊之际,士大夫讲改革者,皆学具根柢,有士君子之行一二激烈者流,愤论胥之日深,亦皆志在救亡而已。诛锄之后,或逋伏海外,或戢影荒江,俊彦宿儒,摧折殆无生气。厥后步趋东瀛,以新政知名,揭橥天下,而党锢诸贤,终帝世不复召,论者不能不为人才悲也。孝钦后当同治时,倚汉大臣削平大难,故特重汉臣,敬礼有加,而满臣则儿子畜之。亲贵中,恭忠亲王重汉人,醇贤亲王则反之,章皇初入关,朝廷大政事,皆范文肃、洪文襄所定,惩奇渥温氏以蒙古、色目人压汉人之害,制为满汉双行之法。阁部卿寺,分缺若鸿沟,不相侵越,惟将军都统专属焉。而王公不亲吏事,阳尊之,阴为汉人保登之路。辛丑回銮,孝钦内惭,始特诏天下议改革,定新官制。少年新进,不深维祖宗朝立法本意,第觉满洲人十,以八旗区区一部分,与我二十一行省汉人对掌邦政,其事太不平,欲力破此局以均势。满汉之界既融,于是天潢贵冑,丰沛故家,联翩而掌部务,汉人之势大绌,乃不得一席地以自暖。先是诸皇子读书之所曰上书房,选翰林官教之,其制较弘德、毓庆稍杀。光绪中叶,师傅阙不补,书房遂无人,近支王公,年十五六,即令备拱卫扈从之役,轻裘翠羽,日趋跄清干景远间,暇则臂鹰驰马以为乐。一旦加诸百僚上,与谋天下事,祖制尽亡,中外侧目。于是革命排满之说兴矣。二十年前,嘉定徐侍郎致祥尝语毓鼎曰:「王室其遂微矣。」毓鼎请其故,侍郎曰:「吾立朝近四十年,识近属亲贵迨遍,异日御区宇、握大权者,皆出其中,察其器识,无一足当军国之重者。吾是以知皇灵之不永也。」其言至是而信。综计光绪三十四年,朝局凡四变,而甲午、庚子,尤为变局所从出。夫垂裳万里,束手于三岛,楼橹十重,不能以一战,临朝发奋,乌能已乎?南宫坐锢,骨肉之情益乖,相激相乘,遂构滔天之祸,蒙尘之耻中于上,岁币之繁穷于下,大势所趋,立宪之名以上。孝钦自顾倦勤,畏后世之议己,姑以涂饰耳目,幸免及身,岂真为子孙苞桑计哉!语曰:「殷忧启圣,多难兴邦。」德宗之世,故殷忧多难矣。圣非不启,若或尼之,邦不足兴,适以敝之,且虚名实祸。孝钦大渐时,亦悔之矣。神器至重,遂遗大投艰于我冲主。

孝钦后为叶赫那拉氏。天命朝,大兵定叶赫,颇行威戮,男丁罕免者。部长布扬古临没愤言曰:「吾子孙虽存一女子,亦必覆满洲!」以此祖制宫闱不选叶赫氏。孝钦父任湖南副将,卒官。姊妹归丧,贫甚,几不能办装。舟过青江浦,时吴勤惠公棠宰清江。适有故人官副将者,丧舟亦舣河畔,勤惠致赙三百两(或传二千两非也),将命者误送孝钦舟。复命,勤惠怒,欲返璧。一幕客曰:「闻舟中为满洲闺秀,入京选秀女,安知非贵人,姑结好焉,于公或有利。」勤惠从之,且登舟行吊。孝钦感之甚,以名刺置奁具中,语妹曰:「吾姊妹他日倘得志,无忘此令也。」既而孝钦得入宫,被宠幸,诞穆宗;妹亦为醇贤亲王福晋,诞德宗。孝钦垂帘日,勤惠已任知府,累擢至方面,不数年督四川。勤惠实无他才能,言官屡劾之,皆不听。薨于位,易名曰惠,犹志前事也。或传副将尝系狱,孝钦以眷属入视,故沈少司寇家本召见,太后询狱中情状甚悉云。孝钦年七十余,望之如四十许人,发无一茎白者。闻同治年间李阉莲英曾得大何首乌,献于孝钦,制蒸不如法,融化类粥糜,并汁啜之。相传千年何首乌,九蒸九晒,服之能延年。

历史载伪太子事,若汉,若明,多有之;至出亡之建文帝,则故主也,从未有伪托万乘者。若庚子武昌之事,真人妖矣。己亥年,湖北有巡检某,赴内阁验看,出东华门,误触中贵车,争持久不解。倏一骑自门出,仪观甚伟,中贵执礼维谨,其人指挥数语,立散去。巡检心异之。逾遂黄州忽来一男子,自诣府廨,骄倨不可一世,问姓名不答。知府惊异莫测,传致武昌。其时上困瀛台,或传有遁荒说。总督张文襄自光绪初出镇山右,历拥旌节,未入朝,初不识天颜,迟疑不敢决,始羁禁江夏狱,阴嘱守令善视之。遍征各官辨识,巡检一见则大惊,即东华门策骑人也。驰告文襄,于是各官皆入狱瞻仰。男子微示意为光绪皇帝,避太后凶威而出,巡检、典史深信之。日朝服往起居。男子书一纸:「巡检可守武昌,典史可守汉阳。」此二人则诣督署传恩命,文襄已疑之。无何,男子复书一纸谕张之洞:「吾在狱困甚,速致银三千两。」文襄决知其伪,会两司严鞫,乃供为御前侍卫,北京汉人也,贫甚,谋假托,攫金遁耳。文襄不敢上闻,阴毙之狱中。别摭他事,革巡检、典史职。

上天表静穆,广额丰下,于法当寿。颖悟好学,有以圣学叩翁师傅者,则以鲁钝对,盖知太后忌之,不敢质言也。上素俭,衣皆经浣濯缝纫,声色狗马之好泊如也。孝钦嗜梨园曲,上不能不预。或传上善挝鼓,事亦无证。畏太后甚,上本口吃,遇责问,益战栗不能发语。归自西安,尤养晦不问事,寄位而已。左右侍阉,俱易以长信心腹。上枯坐无聊,日盘辟一室中。戊申秋,突传圣躬不豫,征京外名医杂治之。请脉时,上以双手仰置御案,默不出一言,别纸书病状陈案间。或有所问,辄大怒,或指为虚损则尤怒。入诊者佥云六脉平和无病也。七月二十一日,日初夕,有大星从西北来掠屋檐过,其声如雷,尾长数十丈,光烁烁照庭宇,至东南而陨。都市喧传紫微星堕,群讶其不祥。十月初十日,上率百僚晨贺太后万岁寿。《起居注》官应侍班,先集于来熏风门外。上步行自南海来,入德昌门。门罅未阖,侍班窥见上正扶阉肩,以两足起落作势,舒筋骨为跪拜计。须臾忽奉懿旨:皇帝卧病在床,免率百官行礼,辍侍班。上闻之大恸。时太后病泄数日矣。有谮上者,谓帝闻太后病,有喜色。太后怒曰:「我不能先尔死!」十六日,尚书溥良自东陵复命,直隶提学使傅增淯陛辞。太后就上于瀛台,犹召二臣入见,数语而退。太后神殊惫,上天颜黯淡。十八日******奕劻奉太后命,往普陀峪视寿宫,二十一日始返命。或曰有意出之。十九日,禁门增兵卫,稽出入,伺察非常,诸阉出东华门净发,昌言驾崩矣。次日,寂无闻。午后传宫中教养醇王监国之谕。二十一日,皇后始省上于寝宫,不知何时气绝矣,哭而出奔告,太后长叹而已。以吉祥轿舁帝尸,出西苑门,入西华门。吉祥轿者,似御辇而长,传备载大行,若古之辒辌车也。皇后被发,群阉执香哭随之。甫至干清宫,有侍阉驰告太后病危。皇后率诸阉踉跄回西苑。李莲英睹帝尸委殿中,意良不忍,语小阉曰:「盍先殓乎?」乃草草举而纳诸梓宫。时礼臣持《殓祭仪注》入东华门,门者拒不纳;迨回部具文书来,乃入干清宫,则殓事久毕矣。故事,皇帝即位数年,即营寿兆,上御宇三十四年,竟无敢议及者,鼎湖既升,始命溥伦卜地。西陵附近旧有绝龙峪,孝钦曾指以赐醇贤亲王为园寝,嗣乃置之。至是仓促择吉壤不得,欲用之,改名「九龙」。有谓自世祖至德宗,恰九世,疑于数终,似不祥,遂定名「金龙」。上尊号曰崇陵。逾年三月十二日,奉移梓宫于去陵六里之梁格庄暂安殿,以时致祭焉。帝崩之次日,太后乃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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