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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鸽子和鹞子 踢馆

对方首先上场的是个清瘦的青年,他跟小徐一样的身材,比小徐还要眉清目秀。他有点害羞地笑了,似乎为他的上场比武抱歉似的。现在丑旦从小徐身上已经知道,绝不能从外表上判断人的力量和速度,果然他能看出这个青年身上蕴藏的爆发力。

两人相对而立,拉开了架子。清秀青年戴着拳击手套,摆出拳击姿势。小徐则吐出翻子拳麒麟式的门户。丑旦紧张地看着,他觉得拳击姿势本身就咄咄逼人,加上又厚又大的拳击手套,更给人一种威慑感。而武术的门户本身就是守势,加上它的含蓄不露,所以它显得谦和地多。

清秀青年突然一跃而起,双脚腾空侧踢而来。他这一招事先并无预兆,又快又急,简直就像武打片一样。周围的人无不失声叫声“好”!

小徐双臂一拧,格开了对方的连环双脚,接着怦地一拳,击中对方的胸口。清秀青年尚在空中,嗵地一声被击落在地。大家又齐声喝声彩。

清秀青年一跃而起,前踢侧踢侧踹后圈腿,一腿接一腿踢来。他腿法很好,腿腿相连,又高又飘,小徐左格右挡,然后双拳密如雨,进行反击,连连击中对方好几拳。最后他也是一记侧踹,将对方再次击倒在地。

胜负已分,两人退了下来。武师傅对学员们说:“小徐打得不错,并不是他因为他占了上风,而是他打出了一些翻子拳的特点。”

第二个上场的是个身材高挑挺拔的青年,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他的训练有素。会派谁上场呢?大家都望着武师傅。

“小李子上场!”武师傅说。

小李子上了场,丑旦发现大师兄面色苍白,腿都有些软。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他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说:“大师兄怯场了,他有怕打的问题!”

丑旦恍然大悟。原来武功这般好的大师兄也怯场,也怕打!原来这个问题谁都有,不光是自己!明白了这一点,丑旦一下子就放心了,他一放心,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怕打了!

小李子的面色越来越白,大家都议论纷纷,但武师傅却视而不见,他喝声:“开始!”两人交起了手。

高个青年果然训练有素,出拳出腿动作规范,速度不错,力量也好。他练的是拳击加腿,这是种最实用、也最好用的打法,他尤其以左右直拳和侧踹最好。。小李子由于紧张——人一紧张便动作僵硬,招法变形,甚至呼吸都困难,所以他频频被对方的拳脚击中。最后他挨了两记沉闷的重拳,打得他蹒跚摇晃起来。

大家都焦急地看着武师傅,师傅这会儿应该喊停认输,再这样下去,大师兄就会被彻底击倒。

武师傅低声而严厉地说:“挺起来!能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存!”

武师傅的话使小李子神奇般地振作了起来。

“打人如走路,看人如蒿草!”武师傅接说着说。

小李子防住了对方的一组拳脚。

“打法定要先上身,手脚齐到才为真。”

小李子向对方发起了进攻。

“脚踩中门夺地位,就是神仙也难防!”

小李子与对方你来我往,打得旗鼓相当,场面渐趋精彩。

“高来低挂,低来则劈,横来则拦,顺来则搬。“武师傅。

小李子按着师傅的指导,使用着劈挂的招法。他越来越放松,动作便越来越灵活,不时有超常发挥,周围的人喝起彩来。最后小李子占了上风。

下场后,小李子兴奋地合不拢嘴。丑旦很理解大师兄的心情,这种因融会贯通而产生的喜悦是难以言表的。丑旦非常羡慕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样融会贯通。

第三个挑战的是个大块头,人长得很凶,神情也非常傲慢,他这是一种真正的傲慢,不像小杨的只是一种假象。比起他的傲慢,他的神情更多的是凶恶。丑旦早已发现,练武术的人并不凶恶,不像电视上那些外国拳击手像猛兽一样,练武的人越练越谦和,这是练中华武术与西洋拳击的区别之一。好多人都不禁紧张起来,都望着武师傅和小杨,估计武师傅会派小杨上场。丑旦的心也怦怦地跳着,他转着头望着武师傅和小杨,只见他旁若无人地一旁出着拳,他面露刚毅之色,他知道自己将要上场。丑旦又朝二师兄小徐看去,只见他的表情很平静。

“只有二师兄和三师兄一点都不紧张……”丑旦心里说。他突然明白二师兄和三师兄肯定打过很多场,身经百战,所以才会这样。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啊!

“我是专门找老师来打的!我从来不跟学员们打。”大块头说话了,他的声音既傲慢又凶狠,果然他不是单纯来切磋交流的,而是踢场子的。“我曾获得第三届金城拳击邀请赛第三名。你们看我的鼻子,就是那次比赛中打断的。我忍着疼痛打出季军名次的。”大块头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原来他的相貌凶狠来源于他隆成一团的鼻梁骨。

“我只找老师打。”大块头重申道。他斜睨着武师傅,“我一般都是几拳将老师打倒,叫他卷铺盖走人。”

武师傅却淡淡一笑,说;“你先把我和学生打倒再说。小龚上场!”

小龚吓了一跳,“怎么叫我……上场呢?”他的脸都白了。

“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武师傅淡淡地说。他声音虽然平淡,却透出一种威势来。小龚一懔,说声“是”,便镇静了下来。

两人打了起来。大块头果然很厉害,他的拳非常重,像一记记重型炮弹。如果不是武师傅一开始就对小龚进行场外指导的话,饶是小龚身体结实强壮,他也撑不住对方几拳的。

“打法定要先上身,手脚齐到才为真。”武师傅说。

“拳如炮形龙折身,遇敌好似火烧身。”武师傅喝道。

“头打起意站中央,浑身齐到人难当。”武师傅诵道。

“脚踩中门夺地位,就是神仙亦难防。”武师傅长吟道。

武师傅一边观战一边指导说。

武师傅的这些歌诀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它们使小龚的手法身法和步法不断的变化,使小龚不断地向对方发起进攻。竟然使小龚与这样的强敌乒乒乓乓几乎打了个平手。

下场后小龚兴奋地不知怎么才好,大块头则气呼呼地,他有力使不出,感到很窝囊。他对着空中不断出着拳,发出呜呜的拳套破空之声。

“丑旦出场!”武师傅喊道。

丑旦大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让我出场呢?怎么会让我迎战这样的高手呢?他感到自己面无血色,呼吸紧张。

“遇敌有主,临危不惧。怒气真胸,摧敌何难!”武师傅坚定地说。

“是,师傅!”听见这话,丑旦的脑子恢复了过来。呼吸也通畅了。

大块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派这样一个毛孩子跟自己比试?他认定这是武木头在耍弄他,他的肺都要气炸了,他要将丑旦一拳打成肉泥,然后逼师傅上场。

丑旦双掌一错,吐了个三体式门户,严阵以待。

大块头呼地一拳打出。这一拳不仅势大力沉,而且速度极快,丑旦几乎还不及眨眼这拳就直奔面门而来。丑旦脑子里闪过一个“完了”,知道自己死定了。

就在这时,丑旦听见师傅喊了声“鸽子旋堂”,他不由地旋转了半圈。这一旋居然在这千均一发之时神奇地躲开了这一拳,准确地说是躲开了多半个拳,将对方大部分力道卸开了,对方的拳击手套虽然还是擦在丑旦的脸上,但这已无关紧要了。

大块头惊奇地“咦”了一声,这时丑旦已转到他的身后。丑旦毕竟是第一次遭遇强敌,他只为自己逃开这一拳感到侥幸,却忘了使出鹁鸽旋窝的后半招从后面攻击对方。大块头继续向丑旦发起进攻,丑旦现在才明白这个大块头真不是白给的,他的殿军头衔不是白得的。全凭了师傅的场外指导,他才神奇地一次次躲开了对方的打击。虽然他也挨了好几下,但这没躲开的几拳已不是致命的了。

武师傅继续喊着:“燕子衔泥,白鹤振翅,丹凤朝阳,金鸡上架……”这些招式虽然丑旦反复练习过,但今天他才真正理解了它们的攻防含义,明白了它们是多么的的奇妙。斗了十几个回合后,丑旦渐渐得心应手,他也瞅机会向对方发起进攻,他用喜鹊蹬枝踢中了对方的一次,用金鸡抖翎打中对方一次。用饿鹰扑食打中了对方一次。虽然力量都不大,但这足以赢得了周围观众的彩声,也使对方更加暴跳如雷。

大块头毕竟富有实战经验,他明白了自己不能轻视这个小不点儿,自己迟迟不能取胜的原因一是轻敌,二是恼怒,这都是兵家大忌。他调整了自己,使自己放松,垂下了双手,似乎已经放弃了比赛。

丑旦也放松了下来,他现在急需的是喘一口气。但就在这时大块头一个纵步已奔到丑旦的跟前,一记左直拳怦地打中了丑旦的面部,打得丑旦眼冒金星,头脑嗡地一声响声一团,接着大块头的后拳雷霆般向丑旦击来。

这一拳丑旦如果挨上,既使死不了,也绝对会倒在地上数完十秒都爬不起来。这时丑旦又听见师傅严厉的喊声:“鹞子翻身!”丑旦奋力使出了鹞子翻身,这时他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鹞子,一只矫健神俊的鹞子,他嗖地一个翻身,躲开了这无法躲避的一拳,这时他已处在对方的背后,在下落过程中鹞子变回了人身,丑旦双掌咔地一声,劈在了对方的颈部。

丑旦这一掌用足了全身力量,大块头一个踉跄,向前窜出。也多亏他皮粗肉厚,他晃了几晃,还是站住了。而丑旦的双手双臂也被震得生疼。

武师傅宣布比赛结束,两人为平局。大块头愣了半晌,硬是想不明白这个怎么啦,真是活见鬼了!他知道再打一场也占不到便宜,便摇摇头,低着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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