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魔岭,雅姬现在落脚藏身的地方,是北境的异族国家“罗刹”境内的山脉。
杨不正的身法算不得上乘,只能追着雅姬不落下太多距离却不能赶上她从而出手擒住她。
到了藏魔岭地界,他竟是亲眼见着雅姬凭空消失,对雅姬身为妖人的看法更是笃定几分。他断定雅姬定是躲在了藏魔岭的某处,便索性在这光秃秃的山岭中慢慢搜寻。
再说张不二,他跟着自己放出的老鼠一路也来到了罗刹国。甫至蛮国,走在他前头的贼鼠就停住不进,反而是回身围着张不二打转。
张不二一脚将它踢开,暗自思索“竟是到了这地方”,指了指远处丛山说道:“去,藏魔岭。”
小耗子闻声而动,如同一撮白光向着张不二所指的方向飞驰,张不二不快不慢跟在后头。
藏魔岭是三百年前真人镇压域外天魔的封禁之地,进入此界后气机全无探查无功,故而想要在此地找一个人可谓难比登天。
雅姬来到此界正是抱着这么一个打算,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藏魔岭内住着一位高人,那高人就是她的倚仗。
就见雅姬落于一处石门紧闭的山洞前,急切的喊道:“姥姥,姥姥……”
过了好久之后石门攒动,雅姬见状立刻跪在地上叩首喊道:“请姥姥救命,请姥姥救命……”
石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华服的女人,面近中年。她的左手边有着一个扎着发环的丫鬟搀着,右手拄着一根凤凰结盘杖,好不气派。
中年女子看着跪着的雅姬,皱眉问道:“丫头,何故如此?”
雅姬哭道:“姥姥,有贼人要害我性命,还请姥姥替我做主。”
中年女子觉得有点奇怪,又问道:“何人敢进宫害你性命,更何况……”
“你怎的又出宫撒泼……”中年女子叹声道:“这回我定要与你母亲说叨说叨。”
雅姬缩了缩脖子,讨好道:“姥姥,丫头知错了。”
中年女子虽然是打心底里就不相信自家丫头说的话,但她也知道眼下之急还是自家丫头口中的“贼人”。
“说吧,到底是谁要害我家丫头的性命?”
雅姬腆着脸站了起来凑在了中年女子的耳根前,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道了个净。
“什么,你竟如此无法无天!”中年女子惊呼道。
“姥姥,那些男人死不足惜。”
“你……”中年女子瞪了一眼雅姬,雅姬心慌之下故作硬气道:“在丫头看来,食其精气夺其心肝亦不为过!”
“混账……”中年女子厉声叫道,看着雅姬愁眉苦脸道:“丫头,徒增杀孽或遭天谴啊,丫头!”
中年女子盯着雅姬许久都不做声,叹了一声后在丫鬟的搀扶下住着杖走回了山洞。
“姥姥……”雅姬惊呼。
“进来吧……”无奈的语气让雅姬听着不敢向前,可想到后面还跟着个戳墙如戳纸的野汉子,她只得咬着牙跟进山洞。
“妖人,我知你躲在此处,可敢现身接我一掌!”杨不正气运丹田,吼声如雷,炸得山石震荡。
雅姬的姥姥尽管在山洞内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异状,但仍是面不改色道:“雅姬,外面这发声之人究竟什么来路?”
雅姬只知杨不正在朝为官,其他一概不知。姥姥听了雅姬的回答后,无奈道:“丫头,不知明细你也敢惹,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姥姥,丫头知错了……”雅姬摇着自家姥姥的手臂,不断地撒娇讨饶。
正待这时,不知从何处跑来个丫鬟跪在中年女子面前,口中称道:“祖奶奶,外面有客来访,说是您的故人。”
“深山老林何来故人,给我打发了便是。”中年女子想都不想,摆手回绝。
“有客自远方来,胡月娘便是如此待客之道?”
一声高吟,清冽而悠远,明净而空灵。张不二缓步进入洞府,出现在中年女子的面前。
中年女子看着堂下无有惧色的张不二,迟疑道:“不知是哪位故人,可否指点一二,好叫月娘想想?”
“姥姥,一个养元小修士,岂会是姥姥的故人,让雅姬替姥姥出手打杀了便是。”雅姬言罢直接抽掌欺身而至,直取张不二的面门死穴。
张不二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抬起右手直接捉住雅姬夹在了自己的腋窝处。雅姬只觉自己被铁钳钳住动弹不得,越是想要发力钳得就越紧,夹得她直冒冷汗。
“胡月娘,你可认得此物?”张不二左手托着鼎炉,中年女子定睛细瞧,惊诧道:“造化星宿,此乃真人法宝怎会在你手中?”
中年女子又不知联想到什么,大喜道:“你是真人!”
张不二笑着摇头回答道:“我可不是真人……”又指了指鼎炉说道:“此物也并非造化星宿。”
“那你究竟是谁?”胡月娘不解,收起笑容厉色道。张不二打出一道指诀,就见被其制服的雅姬挣扎着被吸入鼎炉内。
看着中年妇女摆出一副吃人的面孔,张不二笑了笑说道:“你家丫头如今被我摄入法宝,若想救她就先替我办件事吧。”
中年女子好像对张不二手中的鼎炉颇为顾忌,回应道:“休要伤了我家丫头性命,说吧,要月娘我做什么。”
“替我擒住外面那个蠢货。”
中年女子戏谑道:“你有此等法宝还会怕外面一个练五行金匮功的小修士?”
“这可用不着你来操心。”张不二回驳后又道:“七日之后我会再来,到时候便用那人换你家丫头……”想了想之后又接上一句:“记住,我要的是一个四肢健全神智清楚的活人。”
中年女子冷哼一声,看着张不二在自己眼前消失,她坐在石椅上想了许久,摇手招来一个带甲少女吩咐道:“去,照那贼人说的办……”
张不二自胡月娘洞府内出来后又放出了贼鼠,跟着贼耗子在藏魔岭内兜转一日后,终于是在一处怪石嶙峋的峭壁边驻足。
捉星摘月,何有不从,昼伏夜出,何有不变,唯人道故,唯心是幻。
一诀“势至成”,雅姬被张不二的法宝吐了出来落在地上。
“莫动……”雅姬刚想着动身远遁,张不二便走上前抓住雅姬的右手,刺了一下雅姬的小指指尖。
“借你一滴心血一用……”雅姬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有一股悸痛。
雅姬看着张不二将血液抹在了眉心,疑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还不快放了我。”
张不二脚踩八卦,口中念念有词,听诀道:“一元复始,阴阳生济,三才离合,四象五行,六道轮回,添一无用,八卦克用,九者归一。”
念至最后,眉心鲜血红光大放,竟如一道光柱直射面前的峭壁,峭壁上慢慢出现几幅极不清晰的画面。
最终,一道吞吐着黑气的口子出现在峭壁上。
张不二将雅姬收进法宝后直接跳了进去,这道口子应该是需要人念诀踩步,张不二进入之后,口子慢慢的闭合,黑气逐渐飘散露出完整的峭壁,一如从前。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如同一颗鸡蛋若无外力休想取得卵黄,这方空间却是若无外力休想见到光明。
如果问张不二现在的状态如何,恐怕张不二只会回答无法呼吸不好对付。
张不二祭出法宝,鼎炉口吐青烟护住张不二,在鼎炉的帮助下他才得以缓缓下落。
此间充斥着魔气,魔气不同于外界灵气,在张不二的记忆里它是一种毒药,一种可致修炼之人于死地的毒药。
造化星宿乃真人法宝,三百年前真人以己身携皇朝气运镇压域外天魔,真人身殒天地,造化星宿也化成碎片散落人间。
张不二得到其中一块指节大小的碎片,以其为料炼制了一尊可大可小如意随心,吞吐青烟造化人形的诡异宝贝。
因其有盖三足似鼎非炉,张不二便随便给它起了“鼎炉”这么个糙名。
不知落了多久,张不二终于是踩到了地面,放眼望去除了前方不知多远的一点暗光之外,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
循着暗光摸去,茫茫前路不知尽头,咫尺天涯煞费苦心。
走了大约半日,张不二终于是走到了暗光所在之处,那是三块黑色血字的石碑,正是它们散发着暗色光芒一直指引着张不二。
张不二大喜,心中感叹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更是仔细观摩着三篇碑文,想要将之刻印与脑海。
“呼……”无数道魔气席卷着这方空间,地面震动不已,预示着此间的不祥。
黑气弥漫之下,张不二竟然看见黑暗中有着繁星点点的金色光芒,他惊觉不妙,暗道:“封印竟被削弱……”
“封印有恙全拜罗刹族所赐……”此间竟然另有他人,从空间的四面八方传来这番话语,听其雄浑的嗓音应该是个男人。
张不二喝道:“哪路前辈,还请现身一见。”
那声音再次传来,“进我一亩三分地,还敢问我是谁!”这次却变成了一个尖细的女人嗓音。
“你的地方……”张不二收住气息如暗中匍匐的老虎内敛而磅礴,反问道:“莫非域外天魔?”
“我是魔,我不是魔……我是魔,我不是魔……”这回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只不过是一个在不断肯定与否定自我的疯女人,这是她的疯言疯语。
“不,我不是魔!”一声怒吼带起了阵阵回音,这回又换成了一个男人说话,听其语气好像是对自我现状十分不满,不甘之心流于言表。
“不管你是谁,全部出来受死。”张不二放声说道。
“笑话……谁都杀不了我……”这是一个男人的嗤笑之音。
“他不行,你,更不行……以前不行,现在更不行……”这是一个女人的不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