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响起,布如一旗帜一挥,蝮军阵型开始变化,前行的同时,这只巨大的螃蟹如同在挪动各个爪子,霎时间,尘土飞扬。
陆齐的鸳鸯阵大概没有料到蝮军会先发制人,一时间有些混乱。
陆齐虽镇定指挥,但是阵型很快被打破,蝮军攻入其兵力核心部位,大有直入金军之势。
而蝮军,不仅稳攻金军,且保持着阵型的完好性。
这只巨大的螃蟹大军,横扫千军,力挡乾坤,以无可比拟的姿态,打败金军。
布如一带兵,首战告捷。
蝮军士气大受鼓舞,对这位临时上任的神秘将军,心生敬意。
十五日后,金军重整旗鼓,再次攻来。
布如一早已做好应对之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陆齐这次会以伏地阵,此阵法,若不懂之人,必会深陷其中,一败涂地。
此阵,先诱敌深入,在敌人来追时,退却到水穷山阻的地方,由统将发令,忽地一面大旗仆倒,千旗齐仆到,瞬息万人几千人都贴伏在地上,寂不闻声,积蓄士气。待敌军追到,看不见一个士兵,却可以一声号令,一面大旗扬起,千旗齐起,万人几千人风涌潮奔,呼声雷吼,转面急趋,向敌猛扑,转胜为败。
双方出战时,果不其然,陆齐为统帅,看着他势不可挡的坐在骏马上,远远的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布如一只想,他还是当年那个陆齐。金国皇子?又何必让他背上复国的梦呢?这个梦,醒来后,就是残忍。
若早一点将它打碎,或许他还能过上普通的小日子,娶上他的小媳妇……
布如一策马狂奔,紧以一万兵力追敌而去。当身陷陆齐的伏地阵时,她身后的一万小兵不敌金军,顷刻间倒地而亡。一万小兵的尸体,横在地上,布如一心中一阵作呕,浓重的血腥味快将她吞没了。
正当金军以为大胜在即,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蝮军犹如一只大雁一般,排山倒海的压来,不消一会,将陆齐的伏地阵攻破。
金军立刻如同地上爬行的虫子,任由蝮军衔食……
陆齐脸色大变,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落在了布如一的身上,久久的没有移开,忽的,他如一只猛兽般,朝着布如一飞奔而来,战马的四蹄扬起尘土一片,战乱中,有人高呼,保护将军……
但布如一坐在马上动也不动,伸手制止了所有人,陆齐飞奔上她的坐骑,狠夹马腹,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而去。
若不是蝮军此战胜券在握,统帅将军被敌军掳走,此战是胜是负,恐怕要在做定论。
只可惜,金军已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胜负成为定局……
“果然是你!如一,你真的还活着!”陆齐紧紧抱着布如一不肯松手。
布如一死命挣脱开,从马上跳了下来,看着陆齐黑乎乎的脸,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肚脐眼,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这样脏兮兮的,满身汗臭,还如何娶到媳妇?”
“眼前就有一个跟我相配的,你也好不到哪去,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女人的样子,学男人穿盔甲,好好的长发绑成那副样子,哪个男人会要你!”
两人各自调侃了一句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如一,只有你能破我的阵,我早该想到,当初的布阵图,是出自你之手,只是我实在难以相信,那个时候的你,竟然真的是……其实也就三岁大点,怎么可以住着一个比我还大的灵魂。”
“所以,见到我,你大可以喊奶奶了。”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似乎忘记了,前一刻,他们还在战场互相为敌。
“还给你,总算不欠你的了。这下娶不上媳妇,我可以不负责了。”布如一递上那本祖传秘籍。
“如一,其实……你嫁给过我一次,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是以夜奴的身份,我还将代表金国皇室象征的翠镯戴在了你的手上,不过我知道,那一次你根本感觉不到,所以我当时就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当着你的面,亲口告诉你,我……想娶你。两样祖传之物,都已经属于你了,你……愿意跟我共度一生吗?”
“陆齐……”布如一怎么也没有想到,陆齐会跟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着他递过来的秘籍,布如一推了回去。
“陆齐,对不起,我当不了你的小媳妇。如今的我,是真正意义上的我,你知道,夜奴和我已经分开存在了,如今,我是我,她是她。你仔细看看,这是我真实的脸蛋,真实的身子。不信你掐掐,保证这不是易容的!”布如一说着将脸凑向了陆齐。
陆齐却愣在了原地,他拿起她的手,捋开袖子,果真没有那枚翠镯。
“那枚翠镯名叫勿忘,只要被戴上了,没有金国独门解锁方法,是怎么也打不开的。它仿若有了生命,会与戴着她的人连为一体,可伸可缩,就是不可摘下,好像一直提醒着它的主人,勿忘了它的存在。勿舍弃它。”
“可是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它没有属于你,如一,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
“陆齐,不要为了金国再战了,就做回你的肚脐眼不好吗?金国是个不真实的梦,梦醒后,你会痛。我不想看见你痛苦,我只想有一天,你搂着你的小媳妇,高高兴兴的指给我看,告诉我,你的秘籍和翠镯,有了终身可以保管它们的人……”
“如一,别再说了……那个人,再也不会存在了。”陆齐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终是忍不住回头望了布如一一眼,突然旋风一般下马,搂住布如一强吻了她的唇……只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唇缓缓离开,他爬上马背,风一般的离去了……
布如一目瞪口呆的抚摸着被他吻过的唇,冰凉一片……
陆齐,你这个傻孩子!布如一笑着笑着流下泪来。纯净如他,为何爱上的会是自己呢?她的心早已经四分五裂,根本找不到归属。
夜惹欢半卧榻上,他久久的盯着布如一不肯移开目光。当得知蝮军大获全胜的那一刻,他从没有过那般自豪的感觉。
她做到了,她果真打了一场漂亮的胜战!
之前还是男儿装扮,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驰骋沙场,如今,她又安静的坐在自己的面前,长发如墨,恬静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