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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晚上，让我好好想想，明天给你答复，杨万强，让小张送黄祥去希尔顿酒店。”林飞把转椅转了回去，再次面向窗外。
黄祥看他这么回答，知道再坐着继续说就很不识趣了，毕竟三亿人民币那么大的数目确实应该三思三思再三思。
杨万强打开门，送他到公司楼下，叮嘱司机把黄祥送到希尔顿酒店，帐记在银山公司上。
送走了黄祥，杨万强回到了总裁办公室，只见林飞开了一瓶威士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杨万强接过杯子点了下头表示感谢，然后说“我知道你没马上回应是为了和我商讨一下，我觉得你有必要投他，但是占股30%太少，我觉得需要45%，而且我们也得进他公司参与决策。”
林飞把两份文件夹推到杨万强面前，慢斯条理的说：“漏洞在哪？~”。
“漏洞？”杨万强不解，因为他觉得黄祥的言论无懈可击“哪有什么漏洞，做手机的能力他借力都借到了，对格局的判断也有了，不就可以了么？”
“咱银山公司缺食堂，所以楼下有十几家小店，有盒饭有S县有生煎也有火锅。那你还记得第一家是哪家吗？”林飞知道杨万强道行比自己差一些，需要点一下才能通。
杨万强听到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对啊！第一家饭馆是眼光，对咱这未来做出正确判断，但不乏有人来一起钻空子！现在楼下有点恶性竞争，有的菜甚至不赚钱，第一家饭馆一开始的眼光再好又如何。”
林飞看杨万强明白了，用师傅看徒弟的表情点了点头“没错，黄祥现在就是这么回事，而且手机市场远比楼下餐馆更风云莫测。”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拒绝他？”杨万强问到。
“我不知道，我想去找俞永福讨论一下……”林飞说完，转过转椅看着窗外。
林飞特别喜欢看着窗外，也正是这个习惯让自己经常看电脑的眼睛状态良好，端着酒杯，站在窗口这呼吸着窗外的空气。可是心中想到了什么，开始皱起眉头。过了两分钟，他深呼吸了一下，和杨万强说：“明天你来告诉他，我们定个时间去他公司视察一下，要互相了解才能决定是否投资。我想看看他有没有进展。”
“好的。”杨万强说完，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转身出门。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心中还是有些颤抖，他从跟着林飞就一直学到不少东西，今天又把自己认知刷新了一下，林飞在杨万强眼里一直是师傅一样的存在，是个商业世界的大师，自己跟着林飞学习，也为林飞做事，同样的林飞除了指点自己，在银山也是自己的保护伞。
当晚，林飞失眠了，记得上一次失眠还是2007年底的时候的因为奇豹免费杀毒软件可能对未来杀毒软件行业带来冲击的可能性很高，那时候他也失眠一宿，失眠时候没闲着，一直在考虑对策。而今天他思考的则更多，他跟着黄祥的眼光看到了格局，也看到了借力的方向，还缺什么，一定还缺不少东西才可以摸到成功两个字。他在大学时候就给自己立下了人生目标，赚100亿人民币，每每在当年和人笑谈梦想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以开玩笑的表情说着自己想赚一百亿，别人都笑他不切实际，只有他心里自己清楚自己是认真的，别人笑他，他也不发怒，回应别人“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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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2007年12月20日，他在董事会开会时候宣布公司转型的提议，向游戏运营商队列靠拢，杀毒软件市场的盈利不要了，银山强霸开发新版本叫新强霸，准备走免费的路线。他拿出了两份文件发给每一位董事，《雅虎1。2亿美元收购3721》《平原资本宣布投资奇豹》。
发完了文件，林飞向董事会阐述了利害：“这是杀毒软件业的危机，他和之前的对手都不一样，哪怕是木马清道夫，它也误杀率高，界面难看，并且是收费的，永远无法和我们银山对抗。虽然免费的杀毒软件一直层出不穷，但一直不足为患的根本原因就是他们没钱，没钱请更多的技术员和安全专家，没钱打广告。但是奇豹不一样，他有钱，他一开始卖掉3721就有了充足的启动资金，这第一步就比其他免费杀毒软件远出十万八千里，现在他拿到了融资，奇豹不但死不了，还会改变杀毒软件行业的格局，试想如果可以不花钱搞定一个事，为何要去花一年八十买我们的银山强霸，八十虽然不多，但也是钱，消费者永远会选便宜的，最好便宜到不要钱，从我现在开会和你们说这个事的时候，我们今年的销售额已经降低了20%，原因就在奇豹，未来我们不走免费还会继续降低直到归零，然后饿死。所以我觉得应该转型，朝游戏运营靠拢。”
“我反对！”啪的一拍桌子，拍桌反对者是刘伯君，银山软件董事长，林飞是总裁，他天天在决策上和林飞对着干，虽然两人都是为了公司好，但是每次开会时候都在决策上有分歧。
刘伯君眼睛略带蔑视的看着林飞说：“奇豹的老板是周大伟，他是什么人在场的都很清楚，他开发出一个哗众取宠的流氓软件，劫持浏览器的地址栏，把英文网址翻译成中文网名，用户输入中文网名的话再翻译成英文网址去访问，03年雅虎收购3721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未来中文域名会红火，钱白花了。假设雅虎没有收购，今天的周大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有点运气，卖了3721才有了那些钱，你拿出雅虎收购3721的文章无非就是想表达周大伟起步更高，但是曾经差点成为失败者的人，再次开发出坑爹坑娘的产品，又能如何，他还是会失败，只不过每次失败的后果都运气超好的遇到有前人来接盘。你说他冲击杀毒软件行业？我们曾经遭遇的免费杀毒软件又死掉的不胜枚举，今天也不例外。”
林飞讨厌刘伯君那眼神，超级讨厌，把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拍，“中文域名是建立在浏览器支持网址码对码转换的前提，说到底它还是寄生在英文域名的上，3721的初衷也是寄生在英文域名上，如果未来没有浏览器承认中文域名，也不愿意支持英文码转中文的算法，而是接受3721的插件，或者不接受但是开放自由添加插件的功能，周大伟也没卖掉3721，今天的他可能就飞黄腾达了，也许3721会和银山一个级别，对未来的博弈没人能说清楚，全是猜测，不能拿今天的社会状态去嘲讽当年的事。一亿二可以做的事，可比之前只有几十万小资本的对手能做的事要多的多。”
刘伯君站起身，一脸严肃，充满了逼格很高的气场，站起后马上伸出右手做了交警停车的动作示意林飞闭嘴，成功打断林飞的话后他开始插嘴：“钱多也改变不了他亏损的事实，他融资只是因为他钱亏完了，遇到个二愣愿意给他钱继续烧而已，没法盈利的产品，就算因为砸钱多对行业有影响也是暂时的，银山不需要转型，现在的收益就是来自于杀毒软件收费，如果银山强霸宣布免费了，靠做游戏代理运营来养现有的部门与员工吗？要是游戏运营失利，杀毒软件又不收费，公司的死期不就到了么。”
林飞也一脸严肃，微微抬起头，做出凶恶的眼神盯住刘伯君的眼睛，每次开会有分歧也都是两人拼气场的时候，绝对不能被对方气场压倒，更不可以让董事成员看出自己气场被压制，盯了他3秒，林飞感觉气场差不多持平了，开始说：“奇豹确实在烧钱，但他的用户群已经不少了，他的钱花在哪可能你不知道，但促使我今天提转型的动力，就是奇豹的广告推广烧在了最可怕的地方，他给流氓软件与弹窗广告病毒塞广告费，弹出宣传奇豹免费杀毒软件的广告，用户点击后下载奇豹杀毒软件，然后再查杀掉流氓软件与病毒，多么戏剧性的事，也立刻让用户感知到奇豹的能力而成为忠实用户，应该也只有周大伟能想出来这等馊主意。我们今年的盈利下滑20%，明年很可能再下滑40%，后年也许公司就得宣布亏损，八十虽然不多，但每个人能不花钱搞定的事没人愿意一年花八十，新用户更愿意选择不要钱的奇豹，老用户不愿意再续费也选择奇豹，周大伟虽然是在亏钱，但他圈住了越来越多的用户，就算他以后作死把其他收费杀毒软件运营商耗死后突然宣布收费，对于我们公司的杀毒软件，已经失去很多用户了，得止损呐~，非常应该趁着我们还握着社会对银山强霸有高度信任的时候发布免费版本，信任老牌杀毒软件的都会放弃其他品牌也会放弃新兴品牌奇豹来选择我们的新强霸，而免费版本的新强霸杀毒软件，会成为推广我们自己运营的游戏的基石。”
刘伯君还是不死心，无法接受银山强霸免费，加大了嗓门继续争辩：“一派胡言，银山强霸能走到今天就是靠收费，免费的模式早有人试过，每年都有人试，每个都死掉。端星，江明，卡巴斯坦，还有我们银山强霸，全是收费才走到今天的大公司，独霸一方，每家都有庞大的用户群，就因为一个周大伟，融了点钱，你就想否定让我们成功的商业模式，去走骸骨遍地的免费模式？”
林飞做了一个嘘安静的手势，示意刘伯君声音太大了，然后说：“那明天开始你每次坐公司为你配的车时，请每次给司机三十块，入公司收益，不准报销，你家离银山公司大楼那么近，你会更愿意走路来上班，因为走路不要钱，还有，加油和保养费用以后也你来出，你还愿意坐公司配的车么？”
林飞放下手，自信的看着瞪大眼睛的刘伯君，自信的看着董事会其他成员，说：“当一家公司没有用户的时候，无论做什么改变都是死。如果银山公司是今天创办的，同时又有钱，不论钱是自己攒的还是融资来的，都愿意砸钱买用户群，有了用户群，再思考其他的方式来牟利，不论是打广告收广告费，还是其他方式，我们估计会和周大伟做同样的事。我们得趁着自己还有用户，另谋生路。不要真的走到没有用户的那一天再后悔，免费是最快的圈用户手段，就像配车，用户的心态永远是希望少花钱多实用，最好巴不得不要钱。以前的竞争者都死在钱上所以没成功，他们承受不住持续长久的给员工发工资，他们的产品也因为没钱多招技术员才杀毒能力不强，但奇豹不同，有足够的钱，可以烧工资，可以多招技术员，周大伟自己的花完了还融资到钱了，我们不改变公司未来就难以生存，趁着现在有用户有钱的时候改变。”
此事董事们开始窃窃私语，刘伯君感觉不妙，也许大家正在被林飞说服，他举起双手“大家静一静，银山软件在今年10月份完成了上市，融资了6点3亿港元，正是大好前程的时候，银山强霸是中国人的杀毒软件，代表中国走向世界，向世界证明我们中国的企业非常强。银山软件上市靠的是什么，就是用户群，就是银山强霸出色的杀毒能力，就是所有投资人认同我们的商业模式。如果宣布免费，股价一定会暴跌，我们才刚上市哪能做这样损害投资人利益的决策，哪怕后期盈利比现在还要好，对于现在，舆论一定会淹死银山，说我们是个不要脸的公司，是骗钱的骗子公司。这时候哪怕改革的再好，也不会有社会的信任啦，连现有的用户都保不住，在坐的各位拥有的股票也就一文不值了。不能改革的理由就是这个，让银山软件走到上市的商业模式，社会能接受的商业模式，坚决不能改。”话音刚落，啪，啪，啪，有一位开始缓慢的拍手，很快第二个人也拍手，最后成为集体为刘伯君鼓掌。
林飞一副你们不可理喻的表情，“我不想亲眼看到我一手拉扯大的公司走向灭亡，你们觉得刘伯君的决策好，那我辞职，先告诉你们，后悔是来不及的，但请尽早的后悔，越早越好！哼！”说完，林飞走出会议室，重重的摔门而去。
那天，董事会一致决定驳回林飞的提案，任命刘伯君当总裁的同时兼任董事长。林飞继续使用他的办公室，以后想参与会议只能以股东的身份参与会议和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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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林飞躺床上辗转不停，还是因为黄祥的事。就算银山软件垮了，顶多有价值的股权变的一文不值，自己还是亿万富豪。如果要做手机，一定是自己做而不是自己掏钱然后和黄祥对分好处，自己做和投资黄祥遇到的风险是差不多的，一旦失败自己可就一无所有了。真的有必要再次创业追求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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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飞没有来公司上班，知道中午吃饭时间杨万强也没见到林飞，他还记着林飞昨天说的，于是打电话给小王让他吃完饭送自己去希尔顿。
杨万强来到黄祥的客房门口，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尽管知道各为其主与商圈本无情，但还是和做了亏心事似得不敢窍门。
深呼吸3下调整心态后，开始敲门。
咚！咚！咚！
“谁啊？”房间里传来了黄祥的声音。
杨万强回应“是我，杨万强。”
门开了，只见黄祥穿着希尔顿提供的睡袍嘴里含着牙刷“来，进来坐，我牙还没刷好你等我一会。”说完继续回厕所刷牙。
杨万强拉出个椅子坐下，一句话也没说，毕竟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好开口啊。
三分钟后黄祥刷完了牙了，也拉出个椅子，和杨万强面对面的坐着，问道“怎么样，林总怎么说？”
杨万强深呼吸了一下说：“林总打算和我一起去你们公司视察一下，非常认同这件事，但毕竟钱数目那么大，需要看一下你们公司有多少能力，够不够做成这件事，这也决定着是否投资。”
黄祥笑了，像孩子看到糖一样的咧开嘴，如果林总不感兴趣，就根本不会跑那么大老远去自己公司看，说明有戏。
“你怎么现在才刷牙，这都下午1点了，我特意找这个时间来琢磨着你差不多该吃完午饭了吧。”杨万强看着他笑，心里越发愧疚，赶紧扯开话题，不然怕露了馅。
黄祥站了起来，倒在了床上“哎呀，这件事可把我揪心的，眼睛睁着就是睡不着，到了3点才开始睡着，你来之前才醒过来起床刷牙。”
黄祥停顿了五秒，叹了口气，继续说“也好，你回去和林总决定个时间，然后来珠海，我随时恭候，我们公司手机开发部有五个技术员和六个工程师，到时候给你和林总展示一下我们改良的系统和手机外观设计，手机之间除了配置竞争，还有体验，我们改良的系统体验程度优于市面现有的大多数手机，富士康那边我问过，设计可以自己来，他们负责回应可否这么做，主板版型和电池位置全都交给富士康来看着办，他们毕竟是生产的专家。”
杨万强听完，站起身，“好，我会转达给他，那我回去和林总定时间，我会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是哪天，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再睡一会。”
黄祥马上爬了起来，捉住杨万强拽起他的手重重的握住，“这次实在太感谢你了，老同学，也替我感谢林总。”
“一定一定，你自己路上小心。”杨万强敷衍几下，离开了黄祥的客房。
进电梯后，杨万强再次深呼吸，还是觉得对不起黄祥，如果林飞看了黄祥的公司后可以回心转意决定投资让黄祥来干，那自己就真的是干了件好事。真要林总自己干，那也许这辈子没法再和黄祥见面说两句客套话，得成为冤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