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何时教过水儿这些?孤想是从前忽略了,今夜起就去坤宁宫。”他故意误解我的意思,让一众粉黛以为我在公然邀宠,嫉恨的目光几乎穿了我好几个洞。
撩嫔上前撩动皇甫翼的心扉,胶泥的暗幽唤道,“陛下,臣妾醉心谱写了一首新曲,想给皇贵妃贺寿,望陛下恩准。”
撩嫔当初正是凭借着天籁之声夺得皇甫翼的临幸,现下在皇贵妃生日宴上又使出这招,卓妃恨得牙痒痒,“撩嫔深得龙心,爱屋及乌的媚功无人不及呀。”
皇贵妃却不以为意,莹然应许,还要自荐配舞。
嫔妃们的口舌之争,我向来置身事外,抓起最近新研制的红拱糖糕一口一个,几乎噎住。
皇甫翼还注意到了,将杯子水递给我,皮笑道,“皇后不顾及仪态,也要顾及自己的脾胃。”然后像未发生过任何事般瞧向了前方。
舞姿轻灵如未央宫中的飞燕般行云流水,步步生莲花般地独舞,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使全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撩嫔的配乐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一分喝彩。
贵妃博得了全场人的瞩目,从此天下第一舞的座椅有了不二主人。
不识时务的千卖婴从远远的大臣堆里上前说禀,“陛下,容臣冒死上疏,皇后是嫡妻,皇贵妃是宠妾,岂有不分上下尊卑,坐在同列的道理。陛下切不可失了正统而失德于天下。”
皇甫翼深邃的眼神射向千卖婴,千卖婴不卑不亢为我说辞。皇贵妃咬牙道,“本宫乃是雪国公主,天潢贵胄,继位皇后从前只是一贫家女,平起平坐该称心如意的该是她才对。”
“陛下,后宫不正则朝堂不安,皇贵妃在众多大臣面前说出如此忤逆之话,请陛下圣裁。”底下的臣子们见千卖婴丝毫不计较皇贵妃的面子,直要皇帝给个说法。
众目睽睽之下,皇甫翼无奈下旨,取消皇贵妃乘坐君车的权利。这可是皇贵妃入宫以来受得第一次惩罚,她刁蛮任性的指着千卖婴道,“本宫固然有错,那你是皇后的外戚,插手宫廷家事,岂不是内外勾结。”好大的一顶帽子压在我头上,我深知皇甫翼最怕的就是外戚后宫联手。
皇甫翼不留情面地处置千卖婴,要其去东南守边关。我欲求情,千卖婴对我摇头。
皇贵妃恃宠而骄只是被罚不能乘坐龙辇。
而我义兄只是上疏帮我,就被罚去守边关苦地。
奢华晚宴后,皇甫翼果真到我宫里,我没了往日的虚假情谊,冷冷道,“陛下,臣妾今日见红,身体不适,请陛下移驾花影宫。”
他怀抱我,两只温暖大手附在我小腹上,轻轻抚摸按压,缓缓说道,“水儿可觉得舒服些。”
“陛下不必宠着臣妾,现下只有你我二人。”我轻推他,想要起身,他环住我的力量加重,笑道,“水儿在没人的时候可以唤我翼郎。”
我言道,“恐怕这个名字早有陛下的宠妃叫上千万遍了吧,臣妾不愿与别人同唤。”
“若孤诉你,你是第一个,你会信么。”皇甫翼全身的刚毅阳气缓缓传到我身体,我的确舒服很多,但不敢贪念一时欢愉。
“水儿能告诉孤,孤到底怎样做,水儿才会爱上孤。”他眼中的真情几乎以假乱真。
我想着“故剑情深”的故事,“臣妾听闻从前汉宣帝从贫贱到富贵,从来携手糟糠之妻许皇后。就连皇后不幸被霍氏女毒死,汉宣帝依旧访求故剑,雪恨灭恩,择母育子。”
我见到一分犹豫,就连道,“陛下不必为臣妾的无稽幻想许下承诺,毕竟陛下是一国之君,哪里需要顾得上臣妾的感受。”
他的嘴紧贴我的嘴,几乎中间只剩下一张薄纸的距离,“真会有一天,等孤做到孤想做的事时,孤会废除六宫,只你一个。”我轻晃出口的‘翼郎’打动了他的心,也有我的心。
早前,卓妃因早前大皇子殇命之事失去封号,却在第九日就重新得到帝王宽恕,虽意外之外亦是情理之中,自己心底隐隐约约知晓,她早就是这宫中风口浪尖上的可怜人。
这日,翩翩笑嘻嘻地跑进来禀告,“娘娘,您猜今日卓妃娘娘她娘家又出了什么街头巷尾的谈资呢?”卓妃的伯公在七十多岁的高龄连番纳了两位未满十五的****为十八、十九夫人,前段日子还在娇滴小妾床上中风卧床,惹来无数风言风语。
我仰目答曰,“总不比简伯公的风流更占口舌的故事。”
翩翩捂嘴笑嫣,“故事的主人这回是卓妃娘娘的同母胞弟,听闻他是京城中出了名的俊俏公子哥,家世又是分外显赫,无数媒婆上门为各家小姐说亲。可他好说歹说竟然看上个寡妇,执意迎娶人家过门。”翩翩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继续道,“可奇怪的是,对方执意不愿,甚至以死相逼,差点闹出人命。”
“这是作何?”我皱紧我的额头,我固然不喜欢卓妃,忌惮简家的外戚势力,可才子寡妇的真情是这世上难能可贵的。
翩翩嘟着小嘴,大咧道,“这奴婢可不懂了,听闻寡妇姓谢,人称谢娘子,还有陛下亲赏的贞节牌坊,是邻里赞不绝口的一位遵守妇道的妇人。”
“她有贞节牌坊,难道简公子不知么?或是与。”我纳闷的眼神直至翩翩骨髓,让其打了个寒颤。
“奴婢知道娘娘你在想幕后是否有主使,是否会是陛下。”翩翩一向比我敢做敢言。
我随口说说,“倒也不是,只是本宫觉得陛下铲除外戚势力的速度太快会伤身。外戚势力势如水银泻地,早就无孔不入。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刚消灭穆家,这么快对简家下手,会不会惹下许多动摇社稷的舆论。”
翩翩打趣道,“娘娘,从前奴婢从未瞧见您关心陛下的处境,怎么才过了一夜你就变心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你这小蹄子,是本宫平日里太多宠你,越发不懂规矩了。”我甜甜笑着,表情也不自觉慢慢变得轻柔,嘴上依旧倔强,“陛下还是更宠皇贵妃多些,贵妃生辰在百官朝贺下进行,可本宫今日生辰只需在坤宁宫中低调举行。”
“这才有夫妻之间的情趣吖,若有许许多多的旁人,哪里有法子说些贴己话呢。”翩翩的嘴越发没有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