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然瞪大了眼睛，回想了一下林雷刚说的话，确认自己没听错，才回应道：“顺昌集团可是咱们公司目前唯一的大客户，你确实……要终止合作？”
“嗯……算了，我就开个玩笑。”
林雷的脑海里，确实冒出过那种想法，但只是一闪而过。
朱氏兄弟以及朱锦给他留下的印象，都说不上好。他们之间，隐隐还有些过节。要单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他是真的不想与顺昌集团合作。但转念一想，现在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斗了，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团队，还有两个公司。如果把基层的工人都算上，那现在公司有近二百号人呢，都指望着公司的收益过日子。
如果他那么做了，那就显得他太自私了，也太狭隘了。
况且，就算终止与顺昌集团的合作，也起不到遏制顺昌集团的作用。因为朱氏兄弟能从别处买到蔬菜，照样能做生意。毕竟普通蔬菜多得是，想买多少有多少，不像新型蔬菜那么紧俏。
而听他说是开玩笑，苏嫣然顿时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虽然顺昌集团对蔬菜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小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每月怎么着也还有百万级别的订单，不说赚多少钱吧，至少给员工的工资足够了。”
“我不会嫌少。问题是……我不提出终止合作，顺昌集团估计也会那么做。”
林雷是想着，他恩怨分明，不和钱过不去，愿意继续给顺昌集团供应普通蔬菜。但心高气傲的朱氏兄弟，不一定会愿意继续与他合作。反正他们有选择的机会，以他们的尿性来看，就算把钱送给陌生人，也不会把钱送给他这个仇人。
不过，他们应该要先找到下家，才会终止与青云公司的合作。
反正不管顺昌集团买不买公司的蔬菜，林雷都不在乎。就像他对苏博文吹过的牛一样，他种植出来的蔬菜，从来都不愁销路……
苏嫣然的向导工作，已经完成了，林雷就让她先回去了。
林雷带着王四喜他们几个，继续在大棚间转悠着，还时不时进大棚去看看。
王四喜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棚，不禁感慨道：“真是天然宝地啊！要是咱们村里有这么宽的土地，村里人早就发大财了！”
“也不尽然。土地再宽，不好好利用也赚不到钱。”林雷笑着说道，“不过，要是把土地都交给你们管理，肯定能赚钱。因为你们够细心，又有丰富的种植经验。种菜这事儿说起来简单，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的。”
“我们几个吧，自认为种地的本事不差，但也不能跟你比，你才是真专家啊。”
“哈哈。说正事儿，四喜叔，我准备把甲区或者乙区整个的隔离出来，专门用来种植新型蔬菜。至于挑剩下的那个区域，则继续种植普通蔬菜。你觉得，用哪块地种植新型蔬菜合适？”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全种上新型蔬菜？”
“那样的话，新型蔬菜就产能过剩了，卖不完。我估算过，就我已经谈好的客户，能消化一百五十亩左右的新型蔬菜。如果就按这个量来规划，那乙区的面积刚好合适。”
“但是，新型蔬菜的市场需求应该会越来越大。而且，新型蔬菜的利润，是普通蔬菜的数倍。多卖一斤新型蔬菜，可能比多卖五斤普通蔬菜赚的更多。所以我觉得，不能把种植面积控制的太死，得留有一定的预备空间。”
“你跟我想的差不多，那我就把甲区作为新型蔬菜的种植基地！就是甲区的部分大棚里还种植的有蔬菜，闲置的大棚也都需要整理一下。接下来，咱们就要干这个活儿。”
“当初你刚接手三号大棚的时候，我们就干过类似的活儿。这里的大棚整理起来还简单一些，就是面积太大，估计也要花一段时间。那我们这就开始？”
林雷摆了摆手：“四喜叔，还有张叔汪叔，你们可别忘了，你们现在的身份是技术员。你们可以少干点活儿，更重要的是多多指导基层的工人。就目前来说，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啥任务？”王四喜赶紧追问道。
“是这样的。我要把新型蔬菜和普通蔬菜分离开来，那就需要两拨工人。可如果让老工人全部去种植普通蔬菜的话，乙区的劳动力就有剩余，而甲区又需要重新招人，太过麻烦。可要是随意挑选部分老工人到甲区，我又不放心，所以我准备请你们帮我去探探情况。”
“没问题。小雷你说吧，具体我们该怎么做？”
“接下来咱们不是要整理甲区的大棚嘛，我准备把你们安排到老工人中间去，你们以技术员的身份出现，可以随意的走动。你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挨个的找老工人聊天，或者是拉家常，或者是聊种菜，怎么随意怎么聊。除了闲聊，还要观察他们的工作态度，进而分析出他们的品性。”
“我明白了。小雷你是准备把品性好的工人拉到乙区来，是吧？”
“是的。等于是让老工人再接受一次面试，而你们三人，就是面试官。”
“那敢情好啊。没想到，我们几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老伙计，还有当面试官的命。小雷你放心吧，我们绝对给你办的妥妥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到时候我们选出来的人，你都再亲自审核一遍。”
“没事，我相信你们。反正到时候到乙区工作的人，都是要签保密协议的。那咱们先回去吧，我要去和生产部经理沟通一下，正好你们也互相认识一下。不对……我还得先去跟苏总沟通一下。”
原本青云公司生产部的一把手，叫李中亮，现年四十二岁。约莫一米七五的个头，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看起来很狂放的感觉。实际上人家不是粗人，而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虽然上的不是名校，但在二十年前那个高中毕业都能当老师的年代，他能拿到大学文凭还是相当牛叉的。
而且，人家上的就是农业大学，出来种菜也算是找了个专业对口的工作。
此时，李中亮正在办公室接电话。忽然听到了敲门声，门本就没关，他抬头一看，注意到林雷站在门口，他赶紧挂了电话迎了过去：“林……林总监？快请进，请进……”
“没打扰李经理工作吧？”林雷带着王四喜他们几个进了屋，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话说，我都不知道叫你什么合适。我听说了，现在公司都是你的了，可你既没当董事长，也没当总经理，而是屈身做了生产总监。你是我的直属领导，却也是最大的领导，搞得我压力很大啊。”
“称呼什么的，无所谓，职位也不重要，能赚到钱才是王道。李经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是我从原公司带过来的技术员，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就是他们刚加入公司，还请李经理多多指导。”
“林总监客气。”
王三喜、老张和老汪三个人，都热情的跟李中亮握了手，做了自我介绍，算是正式认识了。
然后，林雷又接过了话茬，笑着说道：“早就听说李经理对于种菜是一把好手，苏总也多次向我提起你，说你学以致用的能力很强。当年大棚全面改造，就是你最先提出来的，也是你一手完成的，让公司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层面，你可是公司的大功臣啊。”
“林总监过奖。我这个人吧，没别的喜好，就是喜欢研究种菜。”
“哈哈，我就喜欢热爱本职工作的人，所以当时苏总一向我提起你，我就强调，不管公司怎么变动，都一定要把李经理留住。”
“多谢林总监赏识！”
林雷摆了摆手：“李经理不必如此客气，苏总是真的很器重你。说你扎根公司十几年，任劳任怨，靠着过硬的本事，从技术员一步步的爬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上。可以说，你把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公司，他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你。”
“其实，我也是发自肺腑的感谢苏总对我的栽培之恩。当年我混的最落魄的时候，是苏总给了我一个机会。不然，我也不可能有今天这点小小的成就。”
“看来，你和苏总之间，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咱们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我听苏总说你说的多了，我也是由衷的敬佩你，尊重你。这也就导致，有件事，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林雷绕了一大圈，都是在为说正事儿做铺垫。
他确实听苏博文说起过李中亮，在苏博文的心目中，李中亮的地位，也是真的很高。按理说，这种功臣应该得到重用，或者得到晋升。可他今天过来呢，却是要分人家的权，自然不能直接说重点。
他故意拐着弯儿的，把李中亮夸了一通，还肯定了李中亮的能力。等于是先喂了一颗糖，接下来要说的事，相当于再给一巴掌……
李中亮也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这是有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了。但他并没有把内心的不悦表现出来，装出了很随意的状态：“林总监，你太见外了。咱们是上下级，也是同事，都是为了把公司建设好，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好！”林雷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计策生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