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大理的一行车队行驶在官道上,他们作为商帮,自然遇集摆摊,见市叫卖。这队人主要批发天青的名贵布料和各类燕北才有的特产,若是一路上搜集到些好东西,也会请示商帮会长,买些回来。一路下来,生意还算顺利红火。
起先从燕北南下,车队中虽人人相识,但大都以车厢为单位,各自躲在马车内交谈。平日里听听那几个樵夫出身的汉子吼山歌便算是娱乐。
可自从五个月前,那一对自称盐城落魄商贾的管账夫妇来后,车队后面就变得热闹许多。
时常会看见商帮会长的妇人祁,扭着肥胖的身子,穿梭于围在车队的倒数第二个马车的男人之间。也不知为何,她一钻进那辆马车,笑声就大得能从倒数第二辆车传到会长的第二辆马车中。而找了各种理由围在这马车旁的未婚大龄男青年,起先还是对马车内的谈话十分好奇,但后来渐渐地,也会因妇人祁这酣畅淋漓的笑声不欢而散。
要说这辆马车周围人多的原因,就是那两口子各个都有着吸引人的地方。那男子是管账的帐房先生,平日里窝在车内核对账目,一日,他的发妻偶然间想听故事,他倒也不吝啬,开口就来,行文之生动,情节之紧张,乃至他想沏壶茶润润嗓子的时候,一撩帘子就看见马车外围的都是人,不一会儿就有马车内的青年屁颠屁颠地端着茶水过来,问他:“那石猴儿后来可拜到师傅门下了?”
若是账房先生随商帮去集市,他车前的人虽然会少,但也少不了多少,只因这和气的帐房先生讨了一房美若天仙却天生药罐子的妇人,听人说,这妇人不久前刚有身孕,不幸在逃难途中没了孩子,伤心至极,连带着流孩子落下的病根,在榻上一病不起。妇人日日坐在末尾第二辆车中养伤,果不其然,那美艳的容貌和纤瘦的身姿吸引了商帮中大多数未婚男子的眼光,汉子们端茶送水的不少,攒了钱的,买下珠宝首饰送来的也从不曾断绝。
反观那账房先生,反倒挂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看见了,也从未因此事向谁发过火气。
一日,当账房先生照例坐在车舆内为一帮忠实粉丝们讲大圣被压五指山下之时,商帮会长派一人叫了帐房先生和其中几人下车卸货,一群人不欢而散。
帐房先生自然是不用干此类粗活的,他径自去了第二辆马车处,果真会长正坐在车内等他。他将这几日的账本交给会长后,行李告辞。会长又叫住了他,问道:“吴言,你来我这儿多久了?”
吴言隐约觉得此话熟悉,没有多想,答道:“再过几日就满半年了。”
会长又问道:“你可觉得我管这么一大帮子人,在行事上有何不妥之处?”
“会长对大家一视同仁,要说矛盾,也就是那些十几岁的小年轻斗斗嘴皮子,未曾见过有何大矛盾。”
那会长听了这话,抚了抚胡须道:“我前日里在集市上遇见一位高人,一时兴起,便去卜了一卦,那高人卜完卦后,给了我一个签子,另我出了集市再打开,就是这个。”
吴微颜从会长手中接过。
签子上刻道:湖中山色,人人乘舟画中游。
会长问道:“吴言,你可知其中深意?”
吴微颜将签子递了回去,恭敬道:“孰在下愚钝,看不出其中深意。”
“当时出了集市,我打开那签子,也是不懂,就叫唐三带着签字去请那位高人破解,他回来后告诉我那位高人已经不在集市之中,我本以为是个江湖骗子,可想了想,还是让唐三去寺庙,请方丈破解。”会长哈哈笑了两声,继续道:“我以为是什么深奥启示,没想到唐三却告诉我,那签上的意思是说,我们商帮是时候休憩整顿一下了。”
吴微颜应着笑了笑,道:“许是那唐三赶路赶得乏了,想偷个小懒。”
“嗯,可反观我们这一路,除了赶路便是谈生意,手下人累了也是自然,怪我没有想到。吴言,你刚来我们商帮不久,看得自然比我们清,你说,隔多久休息一次较好?”
吴微颜这下犯了难,古人是五日一沐休,她对于风羽,都是将规章制度交给吴苇和吴文一制定,若是在现代,隔五日双休,不说大小月什么的多难得计算,仅是商帮需要赶路的现实,都不容得放这种假,她只得答道:“会长大人不如先仿照官员,试行五日一沐休,若是不适合咱们商帮,再另行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