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雨朔回来的时候,韩汐悦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有些站不稳的样子,靠在吧台哪里,两眼无神,像是在看着前面舞台上跳着钢管舞的女生,又像不是。
眼神里有绝望的神情,有无助的那种孤零感,有让人心疼的悲伤。
前面的舞池里,男男女女,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音乐的节奏下,晃着头,扭动着纤细的腰,相互靠近,相互摩擦着,摆出让人产生歪念头的动作。
南宫雨朔走到她的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汐悦的眼里渐渐的笼罩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在酒精的作用下,脸颊变的绯红。
哽咽着问南宫雨朔:“我有什么不好吗?”
“你很好。”
韩汐悦好像把南宫雨朔当作了南宫辰谨一样,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转身,朝南宫雨朔吼道:“不要说我很好,我很好为什么没有人要,我很好,为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的不公平,我做错了什么。”
听着韩汐悦撕心裂肺般的吼声,看着她眼里的悲伤,让南宫雨朔都有些淡淡的心疼。
韩汐悦靠在吧台上,啜泣着,哽咽着,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口将吧台上那杯红酒喝了下去。
“我做了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得见我头顶上那个光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到这里,韩汐悦微微拉开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我的人生就好像是在走钢丝一样,万丈悬崖,深不见底,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跌个粉身碎骨,即使跌得粉身碎骨也不会有人心疼,爱南宫辰谨不可以让爸爸和叔叔知道,只能偷偷的喜欢这,想要爸爸开心,又不能让他知道我和叔叔的关系,要小心翼翼的瞒着,想要叔叔开心,又不能说出爸爸心里的不满,要小心翼翼的说每一句话,一不小心好像就会战火硝烟一样。”
韩汐悦拿起另一杯酒,混合着自己的眼泪一起喝了下去,她的悲伤,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也不会有人懂。
她的心里藏着多少事情也没有人知道,全部都要她一个人面对。
南宫雨朔拿过她手中的高脚杯,给他面前的调酒师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把所有的酒都拿下去。
“不要再喝了,你喝醉了。”
韩汐悦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犹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上还凝着她的泪水。
韩汐悦脱掉自己的鞋子,站在冰冷的地上,对南宫雨朔极其认真的说道:“我一定有人要的,一定会有人要的。”
南宫雨朔刚想附和她,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韩汐悦已经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朝舞台那边走去了。
南宫雨朔看着她有些站不稳的样子,想扶着她,她的力气却大的吓人,一把甩开他的手:“走开。”
南宫雨朔看了眼时间,在看看入口,还是没有看见南宫辰谨的身影,等他回头的时候,韩汐悦已经摇摇晃晃的站在了舞台上,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着钢管,不断的收紧,高高的举起一只手,打着酒嗝说到:“我漂不漂亮。”
整个酒吧里的人几乎都被她给吸引了过去,台下很多不认识她的男生都纷纷吹着口哨喊着:“漂亮。”
认识她的都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热闹。
“今晚谁出价最高,我就嫁给谁,没有底价。”
韩汐悦说完,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却还是使劲的抓着手中的钢管。
台下一下子像是锅里沸腾了的开水一样。
从一万,渐渐到二十万。
……还在不断的朝上面升。
接到南宫雨朔的电话之后,南宫辰谨便马不停蹄的赶往酒吧,这时候的酒吧正人山人海,沸沸腾腾,热闹非凡。
南宫辰谨进来的时候,就刚好听见韩汐悦说的那句话,脸色冷的吓人。
看见韩汐悦有些站不稳了的样子,南宫辰谨才走了进去。
所有围绕着舞台的人纷纷都好像感受到了身后那股寒气,纷纷从中间分开一条路来。
在韩汐悦昏倒的瞬间,南宫辰谨一个箭步冲到台上,轻轻的将她揽腰抱起,她的眼泪划过脸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南宫辰谨白色的衬衣上。
南宫雨朔也跟着出了酒吧,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该在了韩汐悦的身上:“我去开车,送她去一趟医院会比较好,喝了不少酒。”
今天一个人在广场上坐了一整天,吹了一天的风,又才刚刚做过流产手术,身体虚弱的不得了,在南宫辰谨的怀里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抱着她,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南宫辰谨的头靠近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晚风习习,吹乱了韩汐悦额前的刘海。
看着韩汐悦这个样子,也吹碎了南宫辰谨的心。
看着韩汐悦倒在自己的怀里,即使睡着了,眼泪却还是在不断的划过她的脸颊。
南宫雨朔一边开车,也会时不时的撇一眼后面的韩汐悦,韩汐悦靠在南宫辰谨的怀里,睡的迷迷糊糊的。
南宫辰谨收紧了抱着韩汐悦的手,淡淡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雨朔按下车窗,微凉的风不断的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我记得我有给你说过,让你多留意她,对她好一点,她今天这样,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都难辞其咎,不过你放心,你只造成了她百分之三十三点三三的伤害而已,其余的百分之六十六点六六的伤害不是你造成的。”
……
南宫辰谨背靠在医院雪白的墙上,站的笔直,脸上依旧是他那副冷冷的表情,手插在包里,双眼紧紧的盯着病房的门。
南宫雨朔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握着放在面前,弯曲着身子,头压的低低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咔嚓,病房的门忽然开了,南宫辰谨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那医生的衣领问道:“她怎么样了。”
医生从身后的护士哪里拿过诊断记录,一脸严肃的对着南宫辰谨说道:“病人刚小产过怎么可以让她喝酒吹风了,应该多休息,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的……”
听见流产两个字,南宫辰谨紧紧揪着医生衣领的手忽然松开了:“你说什么。”
“她现在身体很虚弱,流产之后应该保暖,注意饮食和休息,不然以后可能会很难再怀孕。”医生冷着一张脸说道。
南宫辰谨站在病床前,手紧紧的捏成拳头,紧闭着双唇缄默不语,漆黑的美目掠过一丝恨意。
站的笔直。
病房的灯光很明亮。
四周散发着的药水味怎么也挡不住从南宫辰谨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
南宫雨朔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我出去一下。”
几分钟的时间南宫雨朔便拿着从柜台那里借到的报纸回来了,将手中的报纸递给南宫辰谨:“这是你错过的新闻,自己好好看看。”
照片里,韩汐悦不断的和温庭歆缠绕着。
可以看出她当时是多么的不情愿。
报纸上登的照片还可以明显的看到她眼角的泪珠。
南宫雨朔站在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韩汐悦,因为体内酒精的作用,现在她的脸颊还带着一抹红晕。
“这张报纸出的时候,叔叔也有问过她,你想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南宫辰谨不语。
南宫雨朔接着说道:“她当时站在义父的面前,说的很平静,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情一样,‘叔叔,那些记者的话你也相信,如果我昨天真的是去医院流什么产,我今天还会出现在这里吗?我现在就该好好呆在家里休养了,而且南宫辰瑾你也看见了,总是对我冷冷的,我和他在一起,最多十分钟马上就吵起来了,如果我真的怀孕了,那我还不赶紧的让你给我做主,让他马上娶我吗?’这就是当时她说的话。”
夜很寂静,静到可以听见南宫辰谨的心跳声,韩汐悦轻轻的呼吸声。
南宫辰谨手中紧紧的捏着那份报纸,下颚紧绷着。
南宫辰谨将手中那份报纸撕成纸屑扔进了垃圾桶,对着南宫雨朔说到:“你去开车。”
“去哪。”
“回家。”
……
夜空中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南宫辰谨站在落地窗边,看着雨丝在玻璃上斜斜交织,挂在阳台上那两盆紫罗兰在风雨中轻晃着,明亮的灯光勾勒着他的轮廓,深邃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一般看不见底。
耳边回响着韩汐悦的话。
“叔叔,那些记者的话你也相信,如果我昨天真的是去医院流什么产,我今天还会出现在这里吗?我现在就该好好呆在家里休养了,而且南宫辰瑾你也看见了,总是对我冷冷的,我和他在一起,最多十分钟马上就吵起来了,如果我真的怀孕了,那我还不赶紧的让你给我做主,让他马上娶我吗?”
忽然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的时候,韩汐悦已经趴在床边吐了个天翻地覆。
南宫辰谨快步走过去,轻轻的给她拍着她的后背:“舒服点没有。”
她今天一天什么都没有吃,吐出来的都是今天在酒吧喝的酒水而已。
吐完,又昏昏沉沉靠着南宫辰谨的胳膊睡了过去。
“笨蛋,学别人喝什么酒,除了喝酒以外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让你发泄。”
扶她躺好,才发先她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她吐出来的酒水,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忽然看见她包里的手机,将她包里的手机拿了出去,开机,有无数个未接电话,都是严浩玮和韩正熙打的。
南宫辰谨给韩正熙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叔叔,韩汐悦她在这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明天会送她回来的。”
窗外的雨哗啦啦的响着,听见南宫辰谨这么一说,韩正熙悬着的心才落地。
严浩玮拿过韩正熙手中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南宫辰谨很不客气的说道:“你把我妹弄到那去了,马上送她回来,不然我马上来接她,南宫辰谨,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妹……”
严浩玮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辰谨便感觉吵到他自己了,挂了电话,将韩汐悦的手机放在一边。
走到落地窗边,将那厚厚的窗帘拉上,走回床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回衣橱里,解开领带的时候才恍然想起,他隔天在自己的衣橱里看见这条领带的时候是多么的惊讶。
那晚他自己做的事情犹如电影放映一般忽然炸现在他的脑海里。
手拿着解开的领带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
……
隔天中午,韩汐悦揉着还隐隐作痛的头坐起身来,手忽然触摸到身边的那块地方还是温热的,韩汐悦猛然的收回自己的手,环视着四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一切,还有自己身上的睡袍,是谁给她换的。
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射进来。
四周都十分的宁静,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急速跳动的心跳声。
韩汐悦掀开被子下床,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脚步沉重的走到开着的落地窗边,看着南宫辰谨的背影。
穿着整齐,双手撑在栏杆上,低着头看着楼下。
韩汐悦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虽然看见是南宫辰谨,放心了很多,当然百分之百的确定南宫辰谨不会对她做什么了,但是自己做完喝醉了,不知道有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
右手边的紫罗兰还在滴着水珠,碧绿的叶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绿化带,隐隐约约能看见影藏在绿化带下面的别墅,洋房。
看着南宫辰谨转身,韩汐悦急忙转身朝门口走去,手刚放在门把上,便听见南宫辰谨的声音:“你要去那。”
韩汐悦头都没有回一下:“我要回家。”
南宫辰谨走到她的身后,慢慢说道:“如果你想穿着你这一身走在大街上的话,我无所谓,反正丢的不是我的脸。”
韩汐悦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宽松的睡袍,光着脚,脚趾头往后缩了缩。
“衣服给你放在床边了。”
韩汐悦看了眼床边的衣服,走过去拿起那条裙子便急匆匆的进了浴室。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南宫辰谨已经不再房间了,拉开房间门,南宫辰谨正坐在餐桌边,轻轻的吹着面前那碗正冒着热气的粥。
韩汐悦站在门边,光着脚,身上的裙子刚好合适。
南宫辰谨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轻而温柔:“过来。”
韩汐悦走到桌边,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坐下。”
韩汐悦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南宫辰谨用勺子舀了一勺温度刚好合适的粥送到她嘴边。
她的双眼因为昨晚哭过,现在还有些红红的。
他的举动让韩汐悦有些不习惯:“我自己来。”
“张嘴。”
韩汐悦硬要坚持自己来。
结果你争我夺中,那勺温度适宜的清粥撒在了韩汐悦的裙子上。
韩汐悦站起身来,看着被弄脏了的裙子,很不满的对着南宫辰谨说道:“都是你,告诉你的小恋人,裙子我给她弄脏了,我会买一条一模一样的还她的。”
南宫辰谨放下手中的勺子,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好像没有听见她的抱怨一样:“你乖一点,听话一点,又怎么会把你的裙子弄脏了,衣橱里有衣服,自己去换。”